黎淮難得睡了個好覺,第二日一早,伸個懶腰開啟房門剛走出門檻一步。
那些姐姐們姨姨們聞著味兒就過來了。
“小淮,來看姐姐給你買的衣服,試試合不合適......”
“就雀兒你那眼光就別拿來丟人了,小淮你別看她的,看姐姐的......”
“容兒你這就是詆譭我了,我的眼光可是好得不得了......”
“小淮你別聽她們爭,我給你買了新鞋,試試嗎?”
“不如我買的這個銀鐲子......”
“看我的看我的......”
“我的!”
黎淮無措,後退了半步,這些人為何如此可怕!
自己不是沒有八歲的時候啊,哦那時在山上修行,只有被指定的人才能上山教黎淮武技,所以這些人,大部分真的沒有見過她八歲的模樣。
小小的身軀,大大的辛苦,這一天,就在試衣服換鞋子戴鐲子中度過了。
最終衣服還是被留下了,雖然半個月後就恢復了,但她還是不想辜負她們的心意。
到底都是隱閣裡的人,缺錢總是不可能缺的。
傍晚,黎糰子安安靜靜坐在文月言對面,垂著眸子安安靜靜吃著飯,直到扒完最後一口飯。
文月言看出她有心事,剛想詢問。
對面的黎糰子猛的一拍桌子,無比嚴肅:“這日子難過,太難過了,我要閉關,想辦法變回去。”
文月言啞然,他才不會告訴黎淮他希望黎淮變成小孩子的時間能長一點,這樣就能常常抱著她了。
但那張小臉上滿是堅決,說幹就幹,立馬跳下凳子向外走。
結果那小短腿走了半天也才走到門邊,甚至門檻對於她來說也高得扯淡。
“阿黎,凡事不可操之過急。”溫潤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文月言眸中帶笑,走到門外,正對著她蹲下身來。
“飯後還是先消食來的要緊。”他伸出一隻手,如白玉般的手指,骨節分明,手指修長,鑲嵌著藍晶石的戒指襯地他的手更白皙。
黎糰子叉著腰,將整個人重心放在右側,撇了撇嘴,然後伸出小手放在他的手心裡,任由他牽著,慢悠悠在文府中走著。
小短腿實在走不快,文月言就陪著她一點點向前挪。
黎糰子的手很軟,八歲的她還不曾因為日夜揮刀將手磨得全是繭,帶些肉,軟軟的,文月言甚至不敢用力。
黎淮之前終日忙於奔波,從不曾好好在文府走過,只是大致瞭解文府的構造。
如今在文月言的陪同下,慢慢走慢慢看,居然覺得這文府內被打理地分外雅緻,嗯,除了那些暗處的機關。
夕陽照在黎淮身上,宛如在精緻的瓷娃娃身上鍍了一層金光。
她牽著他,小步向前走,他看著她,這一刻他的世界只有她。
黎淮終究是要閉關研究的,一連十日,只聽得見房間裡傳來各種各樣的爆炸聲,瓷器摔碎的聲音,或者是黎淮試驗失敗發出的鄙夷嘖嘖聲。
門外的人聽的揪心,卻也不敢貿然闖進去。
第十一日,房間內終於消停了,沒有那麼多奇奇怪怪的聲音了,整個房間內外都安靜地可怕。
雀兒探頭看看房門,再回頭看看容兒,擠眉弄眼:今天怎麼沒動靜了,之前幾日這時間,爆炸都爆了三四回了。
容兒攤手:不知道。
然後容兒轉頭看看後面的衛戚:你平時離公子近,公子又給你透露些什麼嗎?
衛戚看著容兒,一副你在開玩笑嗎我怎麼會知道文公子怎麼會和我說這些的表情。
就在眾人好奇與擔憂的同時,清冽的女聲傳來:“你們都圍在這裡做什麼?”
一群人訕笑轉身,老老實實站直了身子。
來人正是文月言的姐姐,文曉臻。
雖然文曉臻也是北梁皇族,但她和黎淮一樣,是被撿來的。
她原是文肆兄長文耀之女,在文肆發動宮變時不知所蹤,在文月言被送往宣國時被發現藏於掖庭數年,在文耀僅剩心腹的拼死保護下逃出宮去,後暈倒在荒野被文月言發現,帶入宣國。
後與黎淮一同生活直到黎淮被送上山,直到黎淮下山兩人才重新見面,一起訓練一起學習。
“這不是阿黎的院子?你們都圍在這,是發生什麼事了?”
幾人你一言我一語,文曉臻終於搞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
剛想開口安慰幾人黎淮做事向來有分寸,不必過於擔心,黎淮的房門被開啟了。
伴隨著不斷的咳嗽,文曉臻立馬衝上前想看看發生了什麼。
一個嬌小的糰子就被門檻絆倒摔倒在了地上。
“糟糕!沒事吧阿黎!”文曉臻立馬上前將人扶起,可隨機卻滿臉疑惑,“你們不是說,阿黎變成了八歲孩童?”
“對啊。”
“可這......分明比八歲小的多!”
黎糰子從文曉臻的懷中探出頭來,滿臉疑惑,糯糯地開了口:“姐姐,你是誰呀,真好看。”
“咦 後面的哥哥姐姐也都好看的緊呢。”
平平無奇的兩句話,竟聽的所有人毛骨悚然。
衛戚皺眉:“黎小姐,怎麼好像,不認識我們了?”
容兒剁椒,用胳膊捅了捅衛戚:“出事了!還不快去叫公子過來!”
文曉臻抱起她以極快的速度跑去文月言處,難以置信:“阿黎,你......不認識我了?”
黎糰子不做回答,皺眉,回憶,然後極其認真地搖了搖頭:“阿黎沒有見過姐姐呢,不過現在我們算是見過啦。”
可文月言不在文府,但一收到衛戚送去的訊息後,快馬加鞭地趕了回來。
一進門,就看見了約莫只有五歲大小的黎淮正和文曉臻比試玩飛鏢,不亦樂乎。
“公子......黎小姐這......”容兒站到衛戚身邊,小聲問道。
文月言摩挲著手上的戒指,若有所思:“或許是新功法嘗試失敗了,不光身體,連記憶,意識都倒退回到了更小的時候,甚至性格都變了,她小時候可沒有現在這般鬧騰。”
“啊?那還能變回來嗎?”
文月言拇指用力,晶石在手指上留下極深的紅印,許久才鬆開:“我也不知道。”
此時,黎糰子嘖一蹦一跳得來到文月言身邊,拽拽他的衣袖:“大哥哥。”
幾人擔憂的眼神立馬消失不見在一瞬間變為柔情似水:可愛!太可愛了!
容兒捂著鼻子::不行,頂不住,再看下去我要流鼻血了。
文月言蹲下,溫柔得揉了揉她的小腦袋,粉嘟嘟的小臉,大眼睛一閃一閃的,乾淨,純粹。
“大哥哥,漂亮姐姐,你們有見過我爹孃嗎。”單純地發問,卻讓文月言幾人面色微變。
文月言從懷中拿出一塊用帕子包了一層又一層的金牌,放到黎糰子手上:“他們有事出門了,託我照顧你幾日。”
看著精緻的金牌,黎糰子眨了眨眼,聽話地點點頭:“是爹孃的朋友呀,那就麻煩你啦。”
看到這一幕,文月言心底又是一陣刺痛,她的記憶果然回到了以前,因為這是黎淮的母親万俟簡給他的最後的遺物,小時候的黎淮必定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