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1章 【4】番外·東里世（1）
1.
是妖都該死。
這是東里世在還不辨是非時，就信奉的理念。
他出生在東里家，在混亂割據的時代，可謂是站在了時代最頂層，連那些皇子公主都要弱上他一截。
東里世曾經見過很多世俗意義上的大人物，在東里家裡，跪著求他父親幫忙除妖，而父親，則永遠淡然微笑著，幫與不幫，只是一念之間。
若是父親說會幫忙，那些人就大喜過望，一個勁地感謝父親，說父親是救世主；若是父親婉拒，人們會崩潰、憤怒、絕望……像是一條狗一樣，瘋狂地做些沒有意義的祈求或者失去理智的攻擊。
而不論是哪一種，父親都未放在眼裡。
東里世從小就見慣了這些，他對那些人類，沒有半點同情，只是秉承著“是妖都該死”的理念，覺得應該除掉所有的妖怪。
可是捉妖師總是少數，妖怪卻會因各種原因誕生，人手不夠，這也是父親會拒絕一些請求的原因。
所以，年少時的東里世，站在父親身邊，看著那些痛哭流涕的人們，就下定決心，總有一天，他要除掉世間所有的妖怪。
不是為了這些人類，只是，這是身為東里家的嫡子該做的。
他在羨慕中長大，也自該成為東里家的驕傲，帶來更多的光輝和榮耀。
2.
東里世十七歲時，就已經成為名揚天下的捉妖師。
所有人都知道，東里家出了一位大人物，上門來討好的人比以前還要多上數倍，也有無數人湊到東里世身邊，企圖得到他的青睞。
東里世已經成為東里家的驕傲了。
但成長的路途中，他的情感，隨著天賦的展現，和實力的強大，一直在減少，到了最後，竟然只有殺妖，能讓他感到丁點正面情緒。
東里世離開東里家，在世間各處殺妖，目標就是殺死世間所有的妖怪。
他根本沒有敵手。
所有的戰鬥，都輕鬆簡單，也了無趣味。
3.
東里世接到一個除妖請求。
他來到森林時，就已經感覺到裡面的龐大妖氣。
看來裡面的妖怪不少。
東里世沒有半分遲疑，直接殺進了森林。
除妖先除王，東里世很快就鎖定了森林裡的最強大的妖怪。
那妖怪有兩分手段，和他纏鬥了兩分鐘。
——但也僅限於此了。
他根本傷不到東里世一毫。
就在東里世一招擊飛對方時，遠處突然傳來了另一道妖力波動，有另一個妖怪，在感受到他的氣息後，還快速靠近著！
被撞飛的妖王，直接和那道氣息撞在了一起。
東里世看見，一個小妖，抓著一個人類少女過來了。
而妖王，竟大笑著咬向那個人類。
東里世冷漠地抬劍：想當著他的面殺人，未免想太多了！
“噗嗤！”輕而易舉，也理所當然地殺了妖王，連帶小妖。
東里世轉身就離開了，未曾看人類少女一眼。
4.
東里世又回來了。
……沒找到路。
順便，還有著一點所剩不多的良心，想帶走那個人類——即便她好像快死了——但死了也不能被這個森林裡的其他妖怪吃了，畢竟，她的血液，好像有種不同的力量，連妖王都露出了那種反應。
——他冷漠地想，這確實很重要，絕對不是藉口。
但是東里世如何也沒有想到，回到原來的位置，會看見那一幕。
少女唇瓣染血，衣衫半解，一雙瀲灩的眸子，帶著讓萬物都失去顏色的色彩，看向他。
東里世手裡的劍沒拿穩，掉落在地上。
“把衣服穿好。”
將近有兩年沒有過情緒波動的白衣少年，此刻的表情也是冷淡的，但是心中如何慌亂、不知所措，只有他自己知道。
“好。”落難的人類少女乖乖應了，低頭去穿好衣服，舉止本沒有什麼不對，但也許是東里世的眼裡擁有了濾鏡，總覺得對方的一舉一動……都像極了曾經費盡心思想靠近他、得到他的垂憐的那些女人。
而她和那些女人的不同之處，就在於從前他只冷漠旁觀那些人，連“可笑”這種嘲諷的情緒都不會誕生，如今卻只是看著她白皙的肌膚，心跳都快了幾分。
她在勾引嗎？
東里世滿腦子都是這樣的想法。
而僅剩的清醒，告訴他自己，沒有。
是自己臆想的，她分明畏懼他，不想和他多說一句話，連眼睛都躲著他，不願落在他的身上。
所以……是他自己，有了別的想法。
東里家的天之驕子，在除妖之外，產生了情緒波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