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3章 你把自己搞成了這個鬼樣子

“別哭了，阿清……”他在心裡說：“如果真的很想殺了我的話……等一切結束了，就完成你的願望。”

蚩九不能死，但他也不想躲開。

於是，他撤下了所有的防禦，閉上眼睛，只等著利刃刺穿身體。

但兩秒後，他只感到了輕微的刺痛。

從臉頰上傳來。

蚩九睜開眼睛，入目所見的，是一朵黑色的玫瑰。

倒刺扎破了他的肌膚，但那傷太輕微了，輕微到在看見這玫瑰的瞬間，蚩九就忘記了。

“這是……什麼？”他的聲音有些顫抖。

“你知道嗎？黑玫瑰還有一個花語。”那少女收起踩在他身上的腳，垂著眸：“代表了被贈送者，在贈送人心中，獨一無二的地位。”

蚩九難以置信。

什麼？

“也就是說，阿九，你對於我來說，也是獨一無二的。”

少女彎腰，伸出手：“所以，不要再騙我了，你瞭解我，我也在逐漸瞭解你——我在你記憶中，所看見的一切，都是真實的，對吧？”

蚩九茫然，心跳一聲比一聲快。

“我差點就相信，你所說的幻境了。”她的眼中還盈著淚，卻笑的格外溫柔：

“是因為月宿死了，我不記得他，你不想讓我知道我過往與他的關係，感到傷心，才那樣騙我的吧。”

原來……她之前說的，“我差點就相信你了”，指的是這個。

蚩九有一種暴雨壓城，結果灑下的是陽光的不真實感。

但他因對方瞭解自已、肯定自已的重要性高興的同時，也被一種說不出的情感壓的說不出話。

阿清……沒有說錯。

他的確是因為這個原因，才試圖隱瞞她和月宿的過往。

這也是，他曾經答應過那個傢伙的。

眼前彷彿又出現白髮少年的身影，他站在光影交界處，半邊身子都隱在黑暗中，連笑容都被光影分割了。

“阿九，”少年笑看著他，膚色蒼白到有玉石的質感：“待我死後，清清會忘記我，屆時……就不要再和她提起我了。”

“你為什麼會死？哪怕月華領域和星榆領域衝突不斷，外界擅自抹黑你和阿清的關係，阿清也不可能真的和你對戰！”

“清清確實不會……不過，兩個領域之間的矛盾，已經無法化解了。如果不給人們一個說法，那些人的信仰就都會動搖……阿九，你應該明白，在這麼絕望的時代，信仰動搖，會發現什麼。”

蚩九覺得可笑至極：“發生什麼？無非一死！可是他們和你們有什麼關係？死了就死了！你居然要為了這麼可笑的理由，去送死？”

月宿只是溫柔的看著他，像是在包容他所有相反的理念，但也堅持自已的信念。

蚩九於是聲音更冷：“你想讓清清親手殺了你，來把兩個領域的戰爭結束掉？月宿，如果你真的這麼想的，那我現在就殺了你！”

他絕不會允許，這種事情發生！

“當然不是……總之，我會在月亮灣戰後死去。阿九，我是來和你道別的，記得我們的約定——保護好清清，別再和她提起我了。”

少年語氣輕鬆，藍色眼瞳如波光粼粼的湖面。

記憶中的那抹藍色漸漸淡去，蚩九看著眼前少女眼中的淚水，有那麼瞬間，竟希望她繼續誤會自已。

“但是，我之所以那麼生氣，不是因為這點。”時霧清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彎腰，一把拽住了他的衣領：

“蚩九，讓我這麼生氣的是，你把自已搞成了這個鬼樣子——你明明知道，沒有了父親的‘祝福’，你的身體早晚會崩潰。”

原來是因為擔心他的身體？

蚩九愣了愣，突然就笑出來，他的笑容肆意狂妄：“但是阿清，他們既然和你的死有關，我就不會放過他們！什麼後果，那從來不是我要考慮的東西！”

“這麼多年了，你還是這個蠢樣子！”時霧清簡直想敲開他的大腦看看，裡面是不是進水了！

殺了“父親”，那意味著，他也很可能活不久！

他們三個，可是從一開始，就被“父親”掌握著性命啊！

“看來你是真的氣狠了啊……”蚩九說了一句，接著，驀地沉默了下來。

半晌，他伸手接過那朵玫瑰，低聲說：“抱歉，阿清。”

為他知道月宿會赴死，還是沒能阻止他。

為他沒能保護好她。

為這麼多年的……很多事情。

他不該和她賭氣，不該太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