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七章 被逼無奈
“吭——”
按捺不住的悶聲壓咳彰顯著第四個人的存在。
姜娟乍然驚醒，夫妻倆連同王迎娣一起向聲源處看去。
不僅有第四個人，還有第五個人，第六個人。
週三一巴掌扇在週五後腦勺，“就你能耐！”
“哥。”週五捂著後腦勺，撅起嘴巴巴巴看他，“我這不是沒忍住嘛。”
姜娟霎時通紅臉色，腳步企圖往賀國慶身後挪。想了想自己長輩身份，硬生生扎住根在原地，挺直脖子假裝鎮定，如同無事發生。
“你們怎麼在這？”
他們是從沙灘旁的紅樹林走出來。這個點不在家裡待著，反倒是跟宋凡他們待一起。
王迎娣踩著細軟的沙子走向他們，摸著下巴仔細打量他們一圈。
宋凡稍稍偏過頭躲開王迎娣動作，王迎娣瞥到他的動作，立馬換到他歪頭的方向。
“宋老師，你這是跟他們打架來的啊？”
他歪頭的那面明晃晃的掛上彩頭。
“不是……”宋凡下意識反駁，週五當即炸毛跳起來，“我們兄弟可沒打他！”
姜娟聞言，拉著賀國慶快步走過來。藉著還沒徹底落下的餘暉把他從臉上到脖子的淤青看的分明。
有些淤青邊上泛黃，這幅彩頭怎麼也掛上得有一個來星期了。
“怎麼回事？”賀國慶開口，幾人同時看他。
宋凡嘴唇翕動，一個音節沒吐的出來，自己反倒是彆扭的別過去腦袋。
王迎娣眼睛盯著週五看，週五渾身一激靈，登時嘴皮子一碰。
“人現在是跟王建軍混的人，想法還停留在賀叔場子裡，意見合不到一起去，被人揍了唄！”
“就你長嘴了。”週三一個眼神瞪過去，“別胡亂叭叭。”
“賀叔，是這麼個事……”週三正色起來把來龍去脈說個明白。
前些日子週三他們的廠和王建軍手底下的廠都要搶一批食品調味料。
一個廠能要的就不是個小數，更別說不僅他們兩個廠要，其他作坊也得買。
但貨數是有定額的，僧多肉少的情況一出現，那就得憑自家本事了。
“有賀叔您以前打造起來的品牌口碑，他們廠一要就是獅子大張口，拿不到那麼多，他們就得搶別人的。”
週三手心拍手背發出響亮一聲，眼神再往宋凡那看一眼，“然後嘛，就這樣了。”
宋凡在他們注視下低下腦袋，看著腳底的小螃蟹在挖坑，恨不得自己也跟著鑽進去。
姜娟眼神在宋凡和週三之間來回打量，“那你們現在湊一起是要幹什麼？”
“當然是想搶我……”週五一出聲，週三又賞他一巴掌。
“宋老師他拿不到王建軍定下的份額，只能求到我們這了。”
宋凡向來看不起週三這群狼崽子，但今天能求到他們頭上，只怕也是走投無路。
“廠裡現在是王建軍的一言堂，我跟他算過我們現在用不了賀爺您以前在的時候的量，他不信自己做的比您差。”
“要知道您以前花多少心思，他現在能花多少心思。他王建軍心大，徐家給到他手裡的活兒頭不止這，怎麼可能一門心思就管理這一個廠。”
宋凡忿忿難平，夾雜著難以宣洩的悲憤，忍不住帶上兩聲抽啜。
姜娟看著他一個大男人這樣怪不是滋味。
“他要那麼多沒有也該是他去想辦法，總不該支使你們去胡幹吧。”
“現在他說什麼我們就得做到什麼。做到了他許諾給我們開獎金。做不到，我們一大幫子人的工資全扣，我還有兩個月就要娶小香了……”
宋凡單手捂上臉頰，歪過去腦袋順勢側過身背對他們。
姜娟輕嘆一口氣，轉頭望向賀國慶。
“當初他們跟你分道揚鑣的時候，我以為他們這些元老能好好的幹。”
“現在看來，一朝天子一朝臣啊。”
她能明白宋凡他們這些人的苦楚。王建軍拿捏不住賀國慶，拿捏他們還不是輕輕鬆鬆的事。
“樹挪死，人挪活。活人還能讓尿憋死？”週五眼神輕挑的瞥他，“這份工幹不了就換份工。”
宋凡沒心情跟週五動嘴皮子。現在的工作哪是那麼好找？再說了，他都快有個孩子降臨，往哪找能糊一大家老小這麼多張嘴的工作啊。
沉默的氣氛逐漸被夜色渲染出幾分涼意。
王迎娣和姜娟都望著賀國慶等他說話，週三抿著嘴唇也一併望著他。
“宋凡，你先回去養著傷，這事等我回去問問。”
宋凡立馬轉過身來，皺作一團的烏雲霎時消散不少，眼裡發出亮光。
“要是有賀爺您張口，事兒就好辦多了！”
賀國慶沒應他這聲，“天也不早了，回去吧。”
宋凡當即利利索索走人。
餘下幾人望著他背影消失，週五忍不住嘀咕。
“當時要高工資的人是他們，現在吃苦頭的也是他們，有什麼結果也是他們應得。”
週三咋舌一聲，轉頭又想給他一巴掌，“你今天怎麼這麼碎嘴子？”
趁那一巴掌還沒扇出來之前，週五就已經跳到姜娟母女倆旁邊。
趁著她們在，週五也有膽子敢把他哥嗆回去。
“在外面憋著也就算了，一家人面前也不能說了？哥，你現在真專橫。”
週三眉頭一橫，咬咬牙先記週五一筆。現下還得先顧著眼下的正事。
“賀叔，廠子裡那些個老人過的不好恐怕是有點。我是沒您的霸氣，說不出接他們來我這個廠子的話。”
“他們個個年紀都比我們兄弟大，資歷也擺在那裡。但我既然決定要自己幹，我就不會讓他們在我跟前指手畫腳。”
賀國慶一手落在他腦袋上輕拍兩下，“他們的事跟你沒關係，好好做好你自己的事就行。”
“我們兄弟是講義氣的，再怎麼樣跟那些叔都有情分在，我……”
“行了。”賀國慶截斷他的話頭，“我來處理他們的事。”
王迎娣見機遞上油紙袋，“大三哥，你們不是說過小時候惦記徐家糕點鋪的點心嗎？我給你們帶來了，指定是老味道。”
“真的嗎？”週五眼神一亮，接過油紙袋開啟深嗅味道，“好香！哥，你聞聞！”
週三跟著埋頭聞聞味道，跟記憶裡在街上聞到的味道是相似。
“我們兄弟沒吃過徐家糕點鋪的點心，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味道。”
“我知道！”週五把控著力道小心翼翼捏起一塊點心送進嘴裡。
入口即化的甜味充斥整個口腔，那份曾經期待，現在落實的心情讓他眼眶止不住發熱。
“哥，就是這個味道……那時候我和大慶他們跟在人家屁股後面撿來吃的味道一樣。”
週五捏起一塊送到週三嘴裡，兄弟兩細細品嚐著小時候最期待的點心。
甜味流入胸腔直達心臟，週三的心不禁軟了軟，聲音也跟著柔和下來。
“瞧你那點出息。”
“喜歡吧？周姨周叔指定也喜歡。”王迎娣雙手交疊於胸前，眼睛彎彎的仰頭看著週三。
“要是再想吃的時候只管告訴我，我去找爺爺給你們做。”
週三眼裡露出疑惑，這個爺爺是哪位爺爺？
王迎娣看出他眼神的意思，“就是以前徐家糕點鋪的人，做點心也是爺爺點過頭答應的。”
“那敢情好！”週五失聲歡呼。
週三望著王迎娣潔淨的小臉，驕傲的小神情活脫脫像是在求表揚。
身隨心動，他的手放在王迎娣腦袋上一陣蹂躪。
“謝謝妹妹完成我們兄弟小時候最大的願望。”
王迎娣按捺住內心的傲嬌，矜持點頭，“不客氣~”
“我好像聽見周姐的聲音。”姜娟側著耳朵聽到風吹來的聲音。
“肯定是娘叫我們呢，我們先回去了。”週三向週五招手，兩兄弟拔腿就準備走。
“我們送你們回去。”姜娟領著賀國慶和王迎娣一起送他們。
週三撓了撓後腦勺，“姜姨，我們兄弟又不是小孩子，這麼點路自己能走回去。”
“不管你們多大，在我跟你們賀叔面前，你們一直都是剛見面的半大小子。”
姜娟望向他們的眼神一直沒變，他們一如既往。
週三柔和下來的臉揚起輕快的笑容，眼光瞥一眼王迎娣。
“那倒是，以前見妹妹是什麼樣的，現在再見還是什麼樣，也就是頭髮長了點。”
王迎娣頓時撅起嘴皮子，“大三哥，你說這話我就不愛聽了，不想理你了。”
週三趕忙哄著。好不容易抓到自己哥哥吃癟的時候，週五在一旁理直氣壯的替王迎娣譴責他。
他們三個鬧作一團，姜娟的臉色卻是肉眼可見的低落下來。
賀國慶察覺到她的情緒變化，牽在一起的手捏了捏。
“媳婦，怎麼了？”
姜娟瞥一眼賀國慶，又瞥一眼閨女。和他們仨拉開一定距離，她貼近賀國慶臂膀，壓著聲音說。
“是不是真得帶閨女去看看好的大夫？申城這些個大夫年年都說要補營養補營養，咱們家頓頓沒帶少肉的，閨女這身子怎麼就補不起來了？”
姜娟心裡老大不痛快，向前看他們三人的背影身高差。
王迎娣的嬌小仍舊停留在她十歲左右的體型，跟週三他們的拔高比起來，她才堪堪到他們上腹。
“而且別家閨女都來事兒了，你看我們家的……還是孩子呢。”
姜娟心下更加難受。。
賀國慶雙手包裹住她的手，暖意傳遞到她心間，多少能緩和點。
“老安那邊不是說介紹個洋大夫嗎？我去催催，看什麼時候能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