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妙安和賀立人的婚禮選定在九月九的好日子。

姜娟在家裡為任妙安解開誤會,說辭正是對白博旭說的那番話。

陳桂花頓感誤會任妙安,心下憐得身為孤兒的丫頭。

姜立國雖不說話,但從第一次見面他就對任妙安很有好感,以當家長輩之態贈予不少好禮。

家裡人看著任妙安時總有一種奇妙的感覺,心不由自主地飄到大洋彼岸去。

距離他們結婚還有三個月,任妙安每天在家伏案親手塗寫邀請函。

“二哥的,三哥的,還有……”

任妙安掰著手指頭數自己要請到的親朋好友,最後還有一根手指猶豫著要不要掰下來。

“到底要不要請她呢?”

任妙安咬著筆猶豫不決。

隨著邀請函的寄出,收到的人按著時間前往申城。

老三和他媳婦最先到家。

任妙安矜持的站在原地打量他們。

他們小兩口是在申城擺了酒才去上大學的,大學一結束果真就奔著老家那山溝溝去當鄉村教師了。

這麼多年愣是沒見他們有放棄的苗頭,一待就是到現在。

人原本就不白,現在更是黑瘦黑瘦的,整個人看起來粗糙的宛若下地莊稼漢。

在山裡頭當老師,不僅要教書還得養豬,啥活兒都得自己幹。

就是精神頭頂頂熠熠!

連帶著他們家兒子活潑的上躥下跳,那皮實樣一看就沒少捱揍。

“外婆外婆,您做的衣服都不經穿!得做的再厚點,我好打滾,我打滾打的可好了,現在就滾給您看!”

“賀知章!”

胡翹翹撿起家裡鋤頭把子就去追逆子。

老二隔天到家,這麼多年沒回家,家裡的路是一點沒忘。

“娚娚怎麼沒跟你一起回來?”

姜娟左右打量就是沒看見張娚的身影。

“不是娘說你,

娚娚當初為了你首都申城兩頭跑,賺來的錢全供當年還在跑龍套的你。”

“你當時既然決定跟娚娚結婚,那就跟人家好好過日子,非搞什麼隱婚,娚娚有讓你那麼見得不人嗎?”

“還是說你現在成了大明星,準備把娚娚一腳踹開,去找你們圈裡的大明星配個對啊?”

姜娟心下不滿,少不了陰陽怪氣老二一頓。

也就是因為他這事做的不地道,家裡念起他的時候少不了罵他。

“娘,瞧你說的什麼話,別讓人新媳婦還沒進門就先看咱們家的笑話。”

老二瞥一眼豎起耳朵聽的任妙安。

被點名的任妙安當即大方走過來,“家裡老唸叨二哥,我也挺關心二哥二嫂的,二嫂會來嗎?”

“會。”老二給出肯定答覆。

姜娟冷哼一聲,“還是別讓人家來了吧,平白來家裡受氣,我跟你爹的臉擱不下。”

“娘——”老二無奈叫姜娟。

“我沒打算拋棄張娚另尋她人,她這些年為我受的委屈我都看在眼裡,是我對不住她。”

“嘴皮子碰一碰就對得起了?”姜娟兩手拍拍,啪啪響的聲音嘲諷的跟打老二臉似的。

任妙安忍住笑,她媽如今也進化成戰鬥力彪悍的中年婦女了。

老二臉燥得慌,“娘,這幾年我拼命掙錢不還是為了給張娚過上好日子嗎?”

“現在錢掙夠了,我也不想再貪心下去,這兩年找到機會就退圈,以後跟張娚好好過日子。”

姜娟怒意勉強消下去一半,“這事你跟娚娚商量,別給老孃盡畫餅。”

任妙安再見到張娚時感覺挺不可思議的。

剽悍的男人婆如今成了溫婉的賢妻,只不過一舉一動的細節中,仍可窺見她不輸男人的豪爽大氣。

“大哥真是厲害啊,不找的時候

一個都看不上,一找找個比咱們都還小的小丫頭。”

張娚拍著任妙安肩膀感嘆,“我哪怕是做夢都不敢想有一天你會嫁給大哥成我嫂子。”

任妙安咧嘴一笑,“娚姐,我也沒敢想有一天會跟你成為妯娌。”

“造化弄人,造化弄人啊!”

張娚搖頭嘆息不止。

“就是不知道迎娣會做何感想。”

任妙安合攏嘴角,眼神投向大門外的道路。

王迎娣她,會來嗎?

正往外看呢,就看見一個身影晃過,任妙安下意識追出去。

站在家裡院子再看,那道身影鬼鬼祟祟躲藏在沿途的幾棵樹背後。

任妙安的心一下子被吊起來。

是她回來了?

懷揣著期待的忐忑心情,任妙安躡手躡腳地走過去,生怕弄出一點動靜驚擾對方。

對方像是跟她捉迷藏似的,圍著幾棵樹打轉,就是不露面跟她面對面。

“王迎娣?”

任妙安停住腳步叫出她的名字。

樹後的身影依舊沒有露面,纖細的聲音從枝繁葉茂間鑽過來。

“你,不怪我了嗎?”

任妙安飄蕩在上方的心穩穩落地。

“以前是怪的。”

“明明是我經營好一切的好生活,被你輕而易舉的奪去,我又怎麼能不怨呢?”

王迎娣屏住呼吸,聲線不穩,“那你還邀請我?”

“當然要。”任妙安給予肯定。

“想想你也太笨了。明明可以坐享其成,卻拒絕家裡人靠近那麼多年,明明可以靠著我積攢的名氣走向事業巔峰,卻再也不往河裡投向任何一枚石子,你說你圖什麼?就圖笨鳥先飛?”

任妙安的話噎的王迎娣半晌沒能吱聲。

過了好幾分鐘才從樹後面走出來露出全身,臉上哀怨一片。

看著曾經最熟悉的臉走向成熟,不得不說是種別樣的

體驗。

“我被恨意衝昏頭腦,做不到心安理得享受你所努力獲得的一切。”

王迎娣轉頭看向家裡,“我不知道該怎麼跟他們相處,他們每年都會給我寄很多信,但我從未回覆過一封。”

“他們問候的不是我,是你。”

王迎娣的目光投予任妙安。

任妙安長吐一口氣,上前挽住她的胳膊。

“王迎娣,你真是頭倔驢。”

“那本來就是你的家人,家人之間自然而然的就知道怎麼相處了。”

“曾經跟他們生活過的我問候的人當然是我,但現在開始由你去跟他們相處,他們問候的自然會是真正的你。”

任妙安拉著她一步一步跨進家門。

“不要懼怕你的家人,他們會愛真正的你。”

“安安……迎娣?”

姜娟最先注意到兩丫頭出現。

她似乎覺得鏡片花的看錯人,就著衣角把鏡片來回擦個遍再戴上看。

王迎娣硬著頭皮跟姜娟對視,姜娟臉上的每一道紋路被她看在眼裡。

一直以來假裝強硬的心驟然被什麼戳破,心門出現裂縫,繼而崩塌。

“……媽。”

“誒!”姜娟霎時熱淚盈眶,轉頭高聲呼喊。

“爸!媽!你們看誰回來了?”

陳桂花和姜立國走出來立馬看見王迎娣,剛想加快步伐,腳步一蹣跚就要絆住腳。

“媽小心!”

姜娟趕忙上去扶一手。

“是迎娣啊!我一眼就看出我的寶貝外孫女!”

陳桂花顧不上自己,向王迎娣伸出一隻手迫切地想抓住她。

任妙安在王迎娣背後一推,“去吧。”

王迎娣的步伐比老人家還蹣跚,手腳都不知道往哪裡放。

陳桂花摸著她的鼻子眼睛臉看,“迎娣長大了,哎喲,歲數可不小了,可別在外頭找個洋鬼子。”

“沒……沒

有。”王迎娣拘謹回答。

陳桂花立馬樂開花,“那就好那就好,外婆給你介紹俊小夥,讓你慢慢挑。”

姜立國仔細端詳王迎娣,王迎娣在他打量的眼神中戰戰兢兢。

“回來就好。”

姜立國拍拍王迎娣肩膀,“辛苦你這些年在外頭受盡委屈了。”

王迎娣緊繃著的身體驟然放鬆下來,眼圈泛紅,唇鼻聳動,一頭埋進姜立國胸口。

“外公……”

家裡人決然不提她不理會他們的事,每個人對她的迴歸熱情歡迎。

“留過洋的丫頭就是不一樣,咋咋呼呼的性格都改了,都成大家閨秀了。”

老二悄摸塞給王迎娣一個大紅包,湊到她耳邊講悄悄話。

“二哥給你包的最大,比新媳婦的大好幾倍。”

王迎娣乖巧收下,老二拍拍她的腦袋,“是我想象中的妹妹,真乖啊。”

王迎娣心下一暖,嘴角不自覺上揚。

對於家裡來說,王迎娣回家的事比任妙安和賀立人的婚事還喜慶。

顧得上一頭就不一定顧得上另一頭,他兩的婚事大都由他們自己操持。

等到婚禮那天,姜娟他們才後知後覺把小兩口給晾著了。

在為任妙安梳妝打扮時,姜娟流露出歉意,“安安,你不在意之前的事了嗎?”

任妙安看著鏡子中的自己,看見更深層的自我。

“媽媽,人總不能活在過去,我們的未來還很長很長。”

任妙安不再介懷姜娟對她與對王迎娣不一樣的態度。

她看向鏡子裡走進來的王迎娣揚起微笑,有個笨蛋會比她更不安。

王迎娣站在她身後撓了撓耳腮,臉紅了半天吐露一句。

“……謝謝你。”

“不必客氣,我們是一家人。”

一家人總得學會為著在意的家人彎腰。

麥穗低頭,是因為成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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