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5章 劃清界線
大丫一聽阿爺當真不要她回家去，頓時哭得越發傷心起來。
她撲通一聲跪到地上，聲音裡帶著乞求，“阿爺......阿奶......孃親，讓我跟你們一起回去吧！”
“我以後一定會愈發努力的幹活，吃得少少的，給你們當牛做馬，伺候好你們的。”
小姑娘的眼淚像是斷了線的珠子般，不住的滾落。
她身前的衣襟早已經被淚水浸溼了，雖說顧嬸嬸之前就跟她說好，是如何安排和計劃的。
可真正到了這一步，親眼看見阿爺和長輩們，全都放棄了自已。
她的心裡深處，還是如同被刀子，一片片切割般的難受。
大丫的眼淚讓在場的許多人，心中十分的不落忍。
不少心軟的媳婦、婆子們，甚至悄悄地抹起了眼淚。
這孩子在老餘家，過著什麼樣的生活，村裡的鄉親們都是看在眼裡的。
別說是方秀兒口中的慣著寵愛了，就連日常的吃飽穿暖，大丫都是排在整個老餘家，所有孩子們的最後頭。
以前還有三房的兩個孩子比著，三個娃看上去差不多悽慘，還不覺得如何。
自從四丫和五寶跟著老三家的離開之後，老餘家的孩子，最苦最累過得最難的，就屬二房的大丫一人了。
四叔公重重地嘆了口氣，無奈地搖著頭。
他也有心想幫一幫大丫，卻實在找不到更好的語言，去勸慰餘興旺一家，接她回去生活。
“回家？你這輩子就別回了！”
“還回來幹嘛？想禍害我的大孫子，說不到好親事是吧！”
錢婆子惡狠狠地瞪著大丫，心底的話更是脫口而出。
“建忠家的......你看，要不這樣吧！”
“讓我們家退銀子和彩禮是不可能了，不如就把大丫抵給你們。”
餘老漢思索片刻，終於想出個折中的好法子。
“正好四叔公、村長和宋衙差都在，大夥一起做個見證，我寫一張身契給你。”
“從今往後，大丫就跟我們老餘家，再沒有半點關係。”
只有把大丫徹底從老餘家劃分出去，才不會影響家中孩子們今後說親。
有個替嫁不成的小妹，對大寶來說可是件奇恥大辱。
哪個好人家的閨女，肯嫁給大寶做媳婦？
更何況，他們家如今有幾十兩銀子的家底，給大寶說個鎮上的媳婦，也是有希望的。
顧千蘭垂下眼眸，陷入良久的沉默。
雖說她早已經預料到，只要提起餘家的未婚男丁，餘老頭子肯定很快便能分析利弊，做出取捨。
眼下親耳聽到他說出這番話來，她還是有些替大丫感到不值，更為她這麼多年在家中的付出，感到悲哀。
“顧嬸嬸......求您收下我吧！”
大丫淚眼婆娑地跪到顧千蘭的面前，粗糙的小手緊緊地捂住嘴巴，不讓自已更加失態。
一切都如同她之前，跟顧家嬸嬸商量好的那樣發展著，可她的心裡卻依然還是會一陣陣的絞痛。
她就這樣，被阿爺和阿奶捨棄了，而她的孃親從頭到尾，沒有說出一句求情的話。
甚至不曾提過一句，希望她回到家裡，回到她的身邊。
哪怕回去之後，她依然還是做牛做馬的服侍大家，那裡都不再有她的一席之地。
“建忠家的......你看連大丫自已都樂意，不如就按公公說的這樣辦吧。”
方秀兒滿不在乎地補了一句。
她的話音一落，顧千蘭眼神冷厲地朝她看了過去。
做為一個母親，她實在無法理解，大丫到底哪裡做得不夠好，讓她嫌棄至此。
只因為，她不是個男孩子，讓她在同一年生下長孫的餘家大房面前，丟盡了臉面？
大丫抬起臉，最後一次深深地看向自已的孃親，淚水模糊了她的視線，她只看見孃親的嘴巴，一張一合地說著不要她的話。
她抬手輕輕的拉住顧嬸嬸的裙襬，眼中流露出一絲乞求。
顧千蘭長長的嘆了一口氣，伸手將大丫扶了起來。
“行吧......就依你們所說，聘禮銀子和彩禮，我們全都不再追究了。”
“只是大丫的身契必須馬上寫給我，另外......她從此以後，跟老餘家的任何人，都不再有丁點的瓜葛。”
沒有一個人替大丫求情，哪怕說一句挽留的話。
老餘家的眾人，彷彿丟開一個燙手山芋一般，急切地想要跟她劃清界線。
一切都是那樣的順理成章，顧宅最不缺的便是紙筆這些東西。
下人們早早的便收拾出乾淨的桌子，擺好筆墨紙硯。
餘村長嘆了一口氣，在宋頭和四叔公及一眾鄉親們的見證下，寫好了大丫的契書。
“顧娘子放心，等你幾時有空去鎮上，隨時辦理戶籍變更即可。”
“總歸這小丫頭，以後就是屬於你家的丫鬟了。”
宋頭笑了笑，在契書上籤上自已的大名。
看著大丫這張，蓋了餘家老兩口以及方秀兒手印的身契，顧千蘭滿意的摺好收進了袖袋裡（實則放進了空間）。
“退還聘禮和彩禮的事就算了，你們不會以為那每人的八十大板，也跟著一起算了吧？”
看著老餘家的幾人，長舒了一口氣，一副無事的表情，顧千蘭就氣不打一處來。
宋頭看向顧娘子，不由得挑了挑眉。
這位小娘子倒是會借他的勢，拿捏老餘家的幾人，簡直就是妥妥的。
今天但凡他不在這裡，替嫁的事情只要沒放到明面上，也沒有人去換婚書，更改戶籍。
餘家的幾人，就未必能受到處罰。
“建忠家的......你這不是成心，想要我們幾人的命嗎！？”
餘興旺算是看出來了，只要建忠家的不鬆口，他們幾人今天這板子，怕是難以躲過去啊。
“是啊......顧娘子，要不你看少打些板子，可好啊？”四叔公也在一旁勸道。
八十大板打下來，那是真能要命啊！
且不說方秀兒一個婆娘能否頂得住，就餘興旺兩口子，那把老骨頭，哪裡受得住幾十板子？
“顧娘子......二貴大喜的日子，怕是不好這麼打他的岳家人吧。”餘村長也跟著一起勸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