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天,司南依舊都是老樣子,接引使行令告知的新生亡靈,遇到異化亡靈就直接幹了一架,然後再去找判官小助理小紫嘮嗑打報告,再也沒見著龍敬州他人。

他坐在冥府正門口的臺階邊,作為冥府分部,這正門倒是沒有總部正門那般的青幽陰恐,只用著巍峨的精雕靈石玉門倚在洞內。只見門上細細雕刻著一棟森然大樓,千百鬼怪與一眾鎧衣布甲的人各自對峙在大河兩岸,奇麗的花朵沿著一條大路盛開,一路穿過了擺渡河直通那大樓。

在冥府的地界是沒有雨的,他望著那不知道多遙遠的那處永遠是夜晚的天空,有處破開了厚厚雲層的洞口,銀光從洞中灑下,也不知照亮了哪裡。

見久了外面是永恆的夜晚,那處洞口的亮光他就覺得超神聖的。

就是不知道洞口之上是什麼。

人界入口嗎?還是傳說中的第五空間?

傳說冥界裡各種靈石和高科技原本在這個空間是沒有的,都是一個閻官從第五空間帶下來的。

原本的冥界,只有自然存在的極獄現象和貫穿冥界的擺渡之川。

這裡條件這麼差,難怪第五空間的人手握這麼多的資源和科技,都沒人肯下來佔了這個冥界。

“嘿,司南。”

司南正胡思亂想,聽著熟悉的聲音在身後響起,他側過頭,見是那個健壯的光頭和跟在邊上矮了一截的短髮女使沙優。

“司南君。”見司南看了過來,沙優甜甜的笑著。

“是你們啊,出任務走這裡幹嘛?”司南迴過頭,視線繼續透過了遠方重重的山峰。

“巡邏組哪有什麼任務。”光頭魁梧哥大咧咧的排著司南邊上坐下,說:“我倆馬上就要交班了,然後你就做巡邏組的了。”

“哦。”司南迴應得不冷不淡。

“聽說司南君的搭檔可是個大美女呢。”沙優站在司南身後,開口說道。

“大美女?誰啊?”司南轉過身,好奇的問著。

“據說是新人。”沙優微微一笑,眼睛彎彎的。

“我們有新人了?”司南有些詫異,問道:“總部那邊派來的?”

“那倒不是。”魁梧哥兩手搭在腦後,直接後躺在地上,他接著說道,“據說才穿過來沒幾天,是貓寧那小子接引來的。”

貓寧就是當初被司南踢飛一腳的那個使行。司南聽著魁梧哥的話更加驚訝,他再轉身看向沙優,沙優對著他笑著點了點頭。

“不是吧?才穿來沒幾天?”司南有些疑惑,這穿來沒幾天,也就意味著人才剛死沒多久。

可是這怎麼可能,要想在冥府裡當差,需要接受冥府對其全方面的綜合能力考驗以及心理素質和韌性,畢竟不管是什麼差事,基本上長年累月下來都是一樣的,也就意味著會極其枯燥乏味。

這些流程走下來,最少也要個把年頭,司南他自己的話,喝了湯後倒是忘了。

所以魁梧哥說的話,司南是一點都不相信,不過連一向沒心眼的沙優也這麼說了…

司南抓撓著側臉,怎麼想也想不通。

“這什麼人這麼牛啊?”司南鬱悶的問。

“那我們知道的也就這麼多咯。”魁梧哥翹著二郎腿,悠哉悠哉的抖起腿來。

“司南君,你使行令是不是在響?”沙優開口提醒道,司南摸了摸腰側,兜裡還真在顫鳴著。

“畢竟是沙優,耳朵就是靈。”司南起身,衝著沙優比了個大拇指,逗得沙優眯彎了眼,捂嘴直笑,模樣那叫一個溫婉可愛。

“行了,我出任務了。”

司南說完直接從魁梧哥臉上跨過,兩個大步逃進了冥府內,果然立刻身後就傳來了魁梧哥的怒吼。

“司南我呸你這王八羔子,你給我等著!”

司南嘿嘿的已然跑遠,進入了簡潔明亮的大廳。

冥府擁有著超然的空間技術,車庫自然不能像人界一樣還要在地下挖個停車空間出來。司南腳步一拐,向著側方一扇特像電梯口的門走去。

司南掏出了使行令,對著銀色金屬質感的門邊隨意一貼,嗡的一聲悶響,銀門向著兩邊洞開,露出了裡頭一個金光閃閃的人影。

“誰,這誰啊!”司南舉起手遮擋在眼前,大聲問道。

“嗨,司南。”

從門裡走出來了一名高司南一個頭的男子,金色的長髮極其耀眼,再搭上他立體的五官更是帥氣非凡,笑意吟吟的衝著司南打著招呼。

“我說霨啊,你真的要把我帥瞎了。”司南假意抱怨道。

“哈哈哈,沒有沒有,這個站口的燈太亮了。”霨揚起頭朗聲大笑,並將披在肩上的髮尾挑到了腦後,頗有些得意。

冥界裡鬼怪亂神的事多了,總會有很多傳奇流傳著,而霨這個美男子則也是冥府分部裡的傳奇之一——他自從總部調過來當上了擺渡使行後,經他接引過的乘客是無一人異化,都安安分分跟著到達了冥府裡。所以,冥府裡很多使行都跟過他出任務觀摩學習,司南起初也是跟著霨跟過幾天。

“嗯?你這是剛出任務回來吧,你怎麼一個人,乘客呢?”司南不經意隨口問了一句,卻看到霨一下子就垮了臉。

“怎,怎麼了?”司南心裡頓時升起了不好的預感。

霨像是萬分不甘心的閉上了眼,他重重的嘆了一口氣。

“我的乘客,上車沒多久就黑化了。”

“黑,黑化了?”司南驚詫著看著眼前一臉痛苦的傳奇男人,還是不願相信的追問,“怎麼會這樣?到底發生了什麼?”

黑化的危害程度屬於在白化級別之上的,冥府分部這邊的記錄通常以白化例子最多,沒想到零記錄的傳奇一上來就碰到了一起罕見的黑化。

只聽霨又嘆了一口氣,十分鬱悶的說道:“我這回接引的乘客是個男的,牌上顯示他剛失戀被甩,一激動直接丟了傘冒著大雨衝進了車流,然後被車撞身亡。”

“我剛看到這個乘客的案子我就覺得有些不安,又是雨又是車的,果然,他在上我車後不管我怎麼轉移他注意力,歌都唱給他聽了,他還是一下子就異化了,唉。”

司南無語了,給了霨表示十分同情的眼神。

乘客的分配是由分部裡最神秘的還帶有自我意識的靈寶—“小腦”來調節分派,而乘客資訊的接受則是“小腦”從冥府總部那邊更神秘的“大腦”傳遞過來,像這種又是雨天又是車禍的死亡案例,果然“小腦”就直接就派給了零案例的霨來處理。

司南拍了拍霨的肩膀表示安慰,說:“這也不能怪你,這人鐵定會異化的啊,這例我覺得都不能算。好了你要找小紫報道是吧,我也該出去接人了。”

霨點了點頭,眉頭舒展了一些,他淡淡一笑,撩動了自己的髮尾,優雅回應,“好的。”

“那行,我走了。”

走進站口,司南眯著眼睛,穿過了一圈亮得有一點兒刺眼的區域,突然鼻尖聞到了一陣芬芳。

司南突然又有了種不好的預感。

為什麼說又呢,其實每個擺渡使行都會有個專屬車庫空間,這個空間比較奇特,它的出口和入口始終是不變的、唯一性的,但其中的空間卻能生成無數個,就非常適合冥府各部日漸增加的擺渡使行停放各自的車輛。

而這個多重空間的車庫是有個專員管理者,而且的而且,這個管理者還是冥界裡唯二沒喝過孟婆湯的職員,另外一位,就是隻熬湯從不嘗湯的孟婆。

不過傳說中還有一個在冥府裡掛名的司使也是沒喝過孟婆湯的,據說是冥府裡最能打的,現在則是在人界充當陰陽使一職,他在人界裡廣為人知,身份卻被總部隱藏了起來,使得連同小紫這樣官居中流的職務都無權探知,更別說司南他們這些小小的跑腿仔了。

話不多說,此時司南穿過了明亮的光圈,通道間那股芳香的味道是越來越濃郁,似乎前方搖曳著一片萬紫千紅的花海,等著他踏入萬花叢中,走過的氣流捲起了馥郁香味,包裹著他一同推開了被綠籬纏繞著的門。

可沒想到,他先入眼的是一陣綠,然後還是綠,最後也是綠。

全都是綠油油的顏色。

司南驚奇著看著這一簇又一簇肥大的花球擠擁著這個通道,嫩青色的枝椏又粗又短,在花叢中隱隱約約出現,細密的花蕾佈滿在每朵花球表面,細看之下每簇花球還是一顆顆小花球簇擁而成。

早就在別人口中聽說這位管理員最愛給各位使行的車庫裝扮一番,這次終於輪到他這了。只不過他從來也沒見過這位管理員,甚至也沒聽過有誰見過這位管理員的。車庫管理員似乎只呆在這個超然空間裡,從不在任何公開場合出現過。

唔……好像是男是女也沒人知道,不過看這一地的綠花,這管理員大抵是個女的了。

司南瞅著綠花田的空白,深一腳淺一腳,穿了過去,到達了通道盡頭,一扇古銅色的小門前。

他拽上了圓形門把,將門緩緩的推開。

原本以為就連車庫裡也將是一片油綠色,把門開啟後,一輛烏黑老舊的車子沉穩的停在了車庫正中,車庫的角落,也就還有張木桌和兩張木凳子而已。

看來車庫裡倒沒被某人捯飭一番,司南放寬了心,想著接引新靈的工作畢竟是重中之重,管理員也不敢太過於整他們的心態。

司南迴過頭,再看了一眼通道上滿滿的綠花。

……

“這個嘛,這個就是西藍花咯。”

坐在車子後排的男子摸了摸自己的八字鬍,挺而直的鼻子上面,一雙不大的眼睛透著興奮,他又開口說道:

“這西藍花阿,是我最愛吃的菜哩。”

“呸呸,這菜最難吃了。”另一道聲音緊接著說道,只見另一張有著八字鬍、筆挺的鼻子的臉瞪著不大的眼睛不滿的說道,相貌竟長得與說喜愛西蘭花的男子一模一樣。

但更加奇異的是,這兩個相貌相同的男子,他兩的腦袋一同長在一個身體之上,共同分享著兩隻手,兩條腿,一具身軀。

司南在接到使行令的指令時就已得知這次接引的亡靈是個連體人,是受精卵未能完全分離從而導致的罕見的妊娠現象。而其他使行也接引過這例的亡靈,可見在人界中這樣的連體例子並不是孤例。

司南把著方向盤,看向了放置在工作臺上的一顆大綠花。

難怪形狀與書裡常見的人界花朵不一樣,原來只是顆蔬菜。但身後的乘客一個說好吃,另一個卻並不同意,也不知究竟味道如何。

司南透過後視鏡看著身後特殊的乘客,兩個腦袋正為西藍花的味道而喋喋不休著。

“先生們,我想問你們一個問題。”司南開口打斷了他們的爭吵,說,“當你們其中一個人吃一樣東西時,比如這個西藍花,另一個沒吃的人會感知到這菜的味道嗎?”

右邊的男人頓時微微一笑,很樂意的回答道:“我們並不知其他的連體人是怎樣,但我或者我弟弟吃東西的時候,另一個人是能感覺到味道的。”

“不止這點。”左邊的男人也開口說,“也許是我兩共用一顆心臟的關係,雖然各自擁有一顆腦袋,但彼此的想法卻都能感知。”

“還包括身體的感官觸感。”右邊的男人立即補充著。

司南點了點頭,說:“那也就是說,實際上你們與同一個人根本沒什麼區別了。”

“還是有的。”左邊的男人暼了下右邊男子,說,“我哥哥對文學比較感興趣,他性格也比較溫和,但我就比較喜歡刺激的東西,我的性格反而暴躁一些。”

“我倒覺得你兩的性格都很開朗。”司南轉過頭,笑著說著。

“那也是。”右邊的男人說道,“我兩是世界上最不孤獨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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