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小時，崔楠沒有帶回早飯反而是領了個人和兩隻貓咪回來，店員不乏有些遺惑還有些在埋怨，他們在背後竊竊私語又不敢明問，只有兩三個和陳淇相識的人目不斜視的專注於自已的工作。
崔楠確實忘記買早飯這回事，無奈的搓了把頭髮。
怪他。
顧客已經很多，每個人都忙碌於補貨、搬貨、賣貨中。
崔楠把陳淇和小貓安排到二層上，那裡有一個籠子正好可以把小貓放進去，崔楠一邊在手機上訂餐，一邊對陳淇進行一系列的囑託，包括但不限於：紙杯，塑膠盒的位置，溫水、幼貓可暫時食用的食物，陳淇聽著記著不停點頭，手指飛速在手機上打字，那架勢看著比上課都認真。
市場內的飯菜略顯簡陋，因而和價格相仿的街邊小攤比起來就會有些小貴，崔楠在門口提著已經涼透的煎餅嘆了口氣，一袋一袋的仔細摸過去，挑選出還帶有溫熱的那包拎在另一隻手上，其他的遞給李哥，讓他去分。
過程有點雜亂，但好在結果還算有序。
崔楠快步踏上臺階，在二樓沒有開燈的屋子繞了一圈，隨便踏出些動靜後才朝裡間亮光的屋子裡靠近。
他先是朝裡看了一眼，卻發現陳淇根本就沒有注意到外面。
狹小的視線裡，陳淇安靜的蹲在籠子前，依舊是他下樓之前的那個姿勢，一動未動乖巧的可怕，愣愣的盯著兩個小傢伙慵懶的翻躺在棉墊上曬太陽。
崔楠定住，沒忍住笑了，耳垂有點泛紅，覺得自已可能是有點蠢。
冬日暖陽透過短窄的正方形小窗洋洋灑灑的照了進來，樓下嘈雜的店面裡依舊熙熙攘攘，二樓卻安靜的同另一個世界。
狹小的屋子裡，二人偷偷藏匿於短暫的寧靜與安逸一隅。
但二樓臥室終歸是在冷藏室的隔壁，還在執行的機器嗡嗡作響製造著冷氣，連續搬貨的開關門也使得冷意席捲在室內，它們毫不避諱的直直衝向人的胳膊與手心，讓人汗毛直立。
崔楠拿著煎餅又朝前走了幾步。
“陳淇。”
他喊到，直接伸長手將食物遞到陳淇嘴邊。
陳淇愣了一下，側眸看了崔楠一眼，一大口咬在上面，他嘟著嘴仰起頭，腮幫塞得鼓鼓囊囊，碎屑沾在嘴角上，隨著咀嚼的動作掉落在地。
崔楠笑意更深，內心又軟又暖，特別想上手捏陳淇那嘟起的小臉兩下，像小時候一樣。
但他沒有。
“好好吃早飯。”
崔楠掩住內心奇怪的感覺，將閒置的小太陽取暖器默默擺在身後，待了一會便下了樓。
陳淇站在二樓的角落裡，他拿著餅卻不像崔楠在時那樣，而是呆立的看著手裡的東西，他站了片刻隨後狠狠的閉住了眼。
煎餅果子…
令人放鬆的時光永遠像被按了加速鍵，還沒來得及好好享受便已經到了終點。
等到陳淇睡醒時已然到了傍晚。
不知道什麼時候睡著的，不知道身上的薄毯是誰給蓋上的，也不知道怎麼什麼都沒有做一天就過去了。
他呆望著頂層的天花板，腦海的記憶還停在吃完午餐後的一個小時，小貓軟糯的靠近真的很溫暖。
門外兩層燈光相互交織於樓梯板上，隱隱約約的將裡面照亮，陳淇懵在床邊發了會兒呆，抿嘴糾結了好一會兒才往過走，走到樓梯夾角處歪著頭朝下看。
“咚咚咚”
陳淇聽到自已的腳步聲，他手扶在扶手上，瞪著眼小心翼翼的看著樓下，卻直接和崔楠來了一個對視，雙雙看的滿滿。
“睡醒了？”崔楠率先開的口，他坐在椅子上看著陳淇慢慢走近，倒了杯水出來。
店員走光的店內冷清又孤寂，只有熟悉的人存在，卻讓陳淇放下了心中提著的那口氣，走動都帶了些雀躍。
“嗯。”他點著頭應聲，步伐邁的輕盈了不少。
兩人都沒有說話。
“下班了。”崔楠接著說。
外面的晚霞橘裡透粉，給市場後部的爛尾樓也添上了奪目的色彩，無聲中雲層暗暗潮湧緩緩流動，莫名的情愫積壓於陳淇的身體內部說不清，道不明。
“我…”陳淇發了聲又戛然而止，站於一側，他抓緊了手指，卻發不出力。
那我也走了…
“著急嗎？不急的話再待會兒吧，我一會送你回去。”崔楠笑著站了起來，不容拒絕就推著陳淇的肩膀讓他坐到自已坐的位置上，而他又拉出旁邊的小凳子坐到了外側。
陳淇不斷壓抑著內心極速跳動的心臟和無論如何也穩不下去的氣息。
他否認不了，這就是他想要的。
陳淇偷偷的側著眸子看崔楠在身側的樣子，心裡樂開了花。
沒了熱源的籠罩，衣著單薄的陳淇坐在大敞的門前沒一會就被冬日寒風吹得打了個哆嗦，鼻子也堵堵囊囊的呼吸不利索。
只持續了十來分鐘的晚霞還未等眾人拍照記錄就已經訕訕退場，緊跟而至的是月亮上臺。
暮色已濃，星月點綴。
崔楠後知後覺的關了門，把陳淇腳下的小太陽開啟。
在安靜的要窒息的店裡，陳淇時不時就會和崔楠對視一眼又尷尬一笑，連忙扭頭盯回到自已手機上。
陳淇紅著耳垂，不由覺得有點熱，很熱，熱的他想脫掉身上的衣服，全部脫光。
最終還是崔楠開啟了話匣子，崔楠跟陳淇一問一答的聊著天，從喜歡到三餐，大多是由崔楠一個人的講述，陳淇靜靜的聽著點頭，滿臉驚喜又激動的看著對方，有時候很驚訝或者不解也會插兩句嘴。
崔楠從中國的大江南北講到了小鎮的山川溪流，陳淇靜靜的歪過腦袋看著崔楠手機裡的照片，時不時驚歎。
年輕人的愛好，終歸是有些相似的，他們躊躇滿志帶著萬丈豪情走南闖北，似乎只要行動起來就可以無往不勝，未來就掌握在他們手中。
陳淇也不例外。
當然，是從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