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疏月告退後,才回瞭望月閣。
進了臥房,她頓時感到一陣暖意襲來,冷熱交替間,她不由得打了個噴嚏。
王氏心裡擱著事,自然不肯歇下,目光緊緊跟隨著衛疏月,一直到她快步邁到了榻前,她伸手就握住了女兒:
“手怎麼這樣冷?也不多穿些。”
她轉頭又朝爾香道:
“快去添些碳來,你定然也冷著了。”
她定了定,又道:
“以後機靈些,多看顧著你的主子”
爾香低頭應是,轉身去取炭了。
不等她走遠,衛疏月面色焦急地望著王小娘:
“等會兒李榮他們要來搜院,他們都說……”
說到這兒,衛疏月停下,面露猶豫,接下來的話她不願意說出口。
王氏聽了個半截話,心中愈發焦急,她忙催道:
“他們說什麼了?”
衛疏月嘆了一口氣:
“他們說是南星推的長姐,小娘,我不信!”
王氏聞言,也皺起了眉頭:
“你姐姐沒事吧!”
衛疏月搖搖頭:
“已經沒有大礙了,只是南星他……他不會的!”
衛疏月語氣越發堅定,王氏安慰道:
“無論如何,得先找到南星,才能知道各中內情。”
母女倆說話間,外面傳來一陣嘈雜聲,兩人透過窗紙看見了外邊的光亮,視線交匯間,兩人明白了狀況。
這時大丫鬟白芷進來了,面露急色:
“小娘,不知怎的,大娘子那邊派人來搜院了!”
王氏朝她投去一個安心的眼神:
“無妨,讓他們搜吧。”
“是。”
白芷說完,退出了屋內。
外面傳來了一陣喧譁聲,不一會兒,白芷又入了房內,她表情似不大好,微微欠身後道:
“小娘,小姐的房中,他們也要搜查。”
王氏聞言,嘆了一口氣:
“隨她們去吧,只是疏月,你就在我這裡,都是些小子,你避著他們些。”
衛疏月雖萬分不情願讓一群男人進出自已的閨房,但她知道只有這樣自已的嫌疑才能被洗清,只得訕訕地點了幾下頭。
幾人搜尋一番無果,只得作罷,回去覆命了。
明月高懸,這時節,連狗都不大樂意出來,四周一片寂靜。
衛疏月心裡擔憂著南星,翻來覆去地睡不著。
突然,她彷彿聽到床下傳來幾聲響動,細細聽來,發現動靜更大了。
她一下子汗毛倒豎,手也變得冰涼。
她裹緊棉被,壯著膽子朝床沿處張望,眼前的景象嚇得她小臉煞白,嘴張了張,卻沒有發出聲音。
只見她的床側面整個被開啟了,裡面探出一個腦袋,緊接著一團黑影向外一翻,就到了地面上。
衛疏月反應過來,剛想喊人,就撞上了那人熟悉的眸子,她不由得瞪大了雙眼,下意識捂住了自已的嘴巴。
那人卻跪坐在床前,行了一禮:
“小姐。”
衛疏月緩過神來,趕緊掖了掖被角,然後定定地望著床前那人:
“南星,你怎麼在這兒?”
清俊的少年眸子閃了閃,眼旁的淚痣恰到好處,天然地為他增了幾分委屈的神色:
“我推她入水後,吳榮四處搜尋,我只好躲進了您的閨房。”
聞言,衛疏月怔住了,她甚至不敢相信自已的耳朵,她眉頭緊鎖:
“真的是你?因為星星嗎?”
面前的男孩兒搖了搖頭,然後俯身跪地:
“小姐……”
他目露猶疑,嘆了一口氣:
“可否將小娘單獨叫過來,我有些重要的事要說與你們聽。”
見衛疏月有些猶豫,他重重地磕了一記頭:
“小姐,求您了,等我說完,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衛疏月輕輕點頭,南星見狀,躲到了屏風後面去。
衛疏月拿了一件斗篷,將自已裹住,然後出了房間,來到了王氏房中。
王氏聽到響動,睜開了雙眼:
“月兒?”
衛疏月到了床前,拉起小娘的手:
“小娘,去我房中陪我吧,我有些害怕。”
王氏見女兒撒嬌,拍了拍自已的床榻,淺淺一笑:
“那今晚就跟我睡這兒吧!”
衛疏月沒想到母親會這麼說,她看向侍立在一旁的白芷:
“白芷姐姐,可否為我取個湯婆子過來,手有些冷。”
白芷聞言,點頭應是,然後出了房門。
見白芷走遠,衛疏月趕忙湊近王氏,耳語了一番。
王氏的臉色立馬變了,衛疏月連忙為她拿來厚斗篷,又替她穿上。
白芷拿了湯婆子過來,一進屋就看見王氏已經起身,立馬疾步過來:
“小娘,真要過去嗎?在這裡睡也是一樣的,您的身子……”
不等她說完,王氏已經向外行了幾步:
“無妨,只幾步而已,哪裡就那麼柔弱了,說出去別讓人笑話。”
白芷也不好拂逆主子的意思,只好替她將身上的斗篷又緊了緊。
到了衛疏月房內,白芷立馬往銀色八角爐中添了些炭,然後又細心地將窗戶敞開一個縫隙。
看著她做完這些,爾香只覺得自已面上有些發燙,到底年輕幾歲,自已做事總是沒有白芷姐妥帖,她暗暗下定決心要多學著點兒。
王氏面色平緩,望著兩個丫鬟:
“今晚我們母女敘敘話,你們回房睡下吧,大冷的天,就別守夜了,仔細別凍著。”
兩人自然不肯,王氏又說了一番,兩人才堪堪退下。
聽著兩人的腳步聲應該走遠,衛疏月趕緊招呼南星出來。
南星跪在了地上,母女二人也朝他靠了靠。
南星不等二人發問,磕了頭就道:
“夫人,小姐,我白日替旁人當值,去了趟外面的莊子,竟看見先前衝撞了您的那個丫鬟,喚作佩環的。”
母女二人聞言,皆是一驚,睜大了眼睛等待著下文。
“奴才謊稱要如廁,趁其不備挾持了她,將刀架在她脖子上才問到,原來竟是大娘子身邊的李嬤嬤指示的她。”
由於驚懼,衛疏月的面色變得蒼白無比,王氏倒是要穩重許多,並沒有太多的驚訝之色。
南星觀察了二人的反應,才繼續道:
“後來去湖心亭接大小姐,奴才實在是氣不過,就伸手推了她下湖。”
白氏聞言,忍不住道:
“你糊塗!”
南星深深低下頭,又猛然抬起頭:
“奴才的這條命的小姐救的,有人欺負小姐的生生母親,奴才著實看不下去!況且是您命大,她本來是衝著一屍兩命去的,才故意耽擱那麼久。”
衛疏月細細回想那天的情形,忍不住氣憤不已:
“枉我一直叫她母親,真是好歹毒的心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