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宇將要訂婚的訊息任清是最後一個知道的。
“陳宇訂婚?沒搞錯吧?”任清扯出一個稱得上難看的笑容,艱難問道。
“沒有,因為陳宇訂婚的物件是我父母的合作人,對方親口跟我父母說的。”李伊從來沒有覺得一句話竟這樣難開口。
任清和陳宇的關係別人不知道,李伊作為任清最好的朋友卻是知道的,他們從高中畢業就在一起,如今已經六年了。任清可以說是愛慘了陳宇,李伊總覺得陳宇就算是個木頭也該開竅了吧。
沒想到這傢伙是開竅了,竟然開竅到別人身上去了!
她說起來就是氣不打一處來,連她一個外人都看不下去,更別說身為局中人的任清。
任清聽到陳宇要和別人訂婚的訊息後,如一道驚雷般在她腦中炸開,頭疼的要死,在匆匆告別李伊後,她一個人強忍著頭痛慢慢地走了回去。
六年啊,陳宇,你的心是鐵做的嗎。
所以我糾纏你六年的代價就是最終被你無情拋棄嗎?
到家的時候任清只覺得頭都快炸掉了,黑漆漆的房間讓她五官都變得更敏銳了,鞋櫃上擺放的梔子花香薰讓她喘不過氣來。
陳宇最喜歡的就是梔子花,她清楚地記得他的喜好,記得他的每一個生活細節。
“這就是,舔狗的代價嗎?陳宇。”
空蕩蕩的房子沒人應她。
陳宇一週前出差去了,差不多這兩天就要回來了。
任清一直和陳宇分房睡的,只有在陳宇需要她的時候,她才會去陳宇房間。
任清呆呆地坐在自已的床邊,將床頭櫃最底下的照片取了出來。
那是陳宇的大學畢業照,任清將陳宇單獨截了出來並偷偷地洗出來,一直偷藏在床頭櫃最底下。
說來可笑,雖然她們是情侶,可是他們除了在床。上好像是做著情侶的事情外,生活中好像從來都是陌生人。
任清輕輕地撫摸著照片上的那個容貌出眾的男人,“六年了……”話還沒說完,豆大的眼淚從她漲紅的眼中落出,啪嗒在照片上,任清小心翼翼地用衣袖拭掉照片上的淚水,扯出一抹苦笑,“我放過你了,陳宇。”淚水更洶湧地奪眶而出。
我放過你了。
我也放過自已了。
一股強烈的噁心衝上來,任清放下照片,忍住頭痛,捂住嘴跌跌撞撞地衝進了廁所,趴在馬桶邊緣不住地乾嘔,可是她今天幾乎沒進水米,所以只嘔出些酸水。
真狼狽啊……
任清勉強撐起身子,站在鏡子面前,鏡中的人不施粉黛卻仍美麗動人,卻因為病態平添了幾分蒼白。
她慘笑著伸出手,摸上了鏡子中她消瘦的臉。
噁心、嘔吐、視力減退……這些都在警示著她,她生了嚴重的病,已經沒辦法再纏著他了。
任清在拿到檢查單的時候,只覺得滅頂的絕望由上而下將她澆了個透心涼。
腦瘤。
不過好在是早期,或許她還有得救。
本來她沒想好是坦白地對陳宇說,還是瞞著他。可是現在看來,應該沒有必要了,因為他馬上就要訂婚了,她應該離開這裡了。
撐在洗漱檯面前緩了好一會,任清最後還是決定再看一眼這個屋子再走。
以前這裡是她的家,現在這裡只是一個房子而已。
任清已經沒有家了。以前陳宇在哪兒她的家就在哪兒,現在陳宇馬上就要有自已的新家了,她再也沒有家了。
“啊啊啊!”
任清痛苦地抱著頭蹲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還伴隨著不斷的乾嘔。
撕裂般的頭痛讓她疼地栽倒在地上,不住地抽搐呻吟。
也不知在地上躺了多久,久到黎明的太陽已經趕走了黑夜,卻怎麼也驅散不了黑夜在任清周身的留下的陰翳。
任清撐著僵冷的身體爬了起來,將自已草草梳洗了一番,在冰冷的地上躺了一夜的她更顯憔悴,雖然現在還是初春,但她卻感覺如臨寒冬。
把屋子裡所有與她有關的東西都收好後,她有些恍神,彷彿回到了她和陳宇來到這個家的第一天。
那時他們剛畢業,任清跟著陳宇來到了一個完全陌生的城市。她不在乎背井離鄉,她是由爺爺奶奶帶大的,父母在她很小的時候就離異了,後來都組成了各自的新家庭,就再也沒有管過她了。
以前,有爺爺奶奶在的地方就是任清的家,大四那年,爺爺奶奶相繼去世。
從那時開始,有陳宇在的地方就是她的家。
任清找到了一份穩定的工作,而陳宇選擇了創業。
陳宇把第一次賺到的錢拿來買了這套二手的小公寓。任清第一眼看到這個房子的時候就很高興,因為這裡以後就是她和陳宇的家了。
她那個時候一直堅定地相信著他倆一定會有個美好而幸福的未來。
可她現在卻不得不承認,也許她一直以來都是陳宇的累贅、負擔。
任清拉著行李箱站在門口看了很久,很久。
久到彷彿要把這個房子裡的一切都刻進腦子一樣。
“哎……”她輕輕地嘆出一口氣。
“陳宇,這次我真的走了。”
再也不回來了,徹底走出你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