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苒邁步出門,穿過狹窄的小巷,避開擁擠的人群,最後來到了一家鋪子前。

左丞擔保還有一個好處,那就是菱王給了承諾,就無法明目張膽地搜尋她,她偽裝出門的風險會降低很多。

這鋪子很簡陋,只靠三根柱子撐起,上面蓋了一層薄瓦,又蓋了幾層打著補丁的破布,開在街尾最不起眼的地方,看著潦草又簡陋。

姬苒走進去,被打鐵的火星撲了一臉,熱氣蒸得她臉上都發燙。

“呦,客官,要點兒什麼?”打鐵的師傅偏過頭瞥了她一眼,袖子捲起,灰撲撲的補丁露出來,粗壯的手臂青筋虯起,滿臉絡腮鬍子,一看就是力大之人。

他拿起火中鑄造成型的長刀,放在一旁的水中。

打鐵師傅的動作從容又自信,不緊不慢,刺啦刺啦的聲音響起,水因為高溫沸騰起來,他還有時間偏頭問姬苒:“長刀短刀劍矛戟……您要是需要,我給你打個也行。”

姬苒在他的鋪子裡逛了一圈,然後開口道:“你會打?”

“當然。”打鐵師傅嘴裡叼根草,看著有種拓落不羈的風流,覷了她一眼,揚起眉頭:“您這身板……”

他猶豫了一下,扯唇開口:“是哪家的小公子嗎?”

他把手中的活計簡單地處理了一下,然後放在了一邊,雙手在圍兜上抹了兩把,視線打量著姬苒:“您不適合大刀,適合輕點兒的。”

姬苒頷首:“你會打短刃嗎?”

她從袖中掏出一張圖紙,在桌面上鋪開:“就是這種。”

打鐵師傅湊過去,只大概掃了兩眼,便點頭:“當然,你後日來拿就行。”

姬苒心中頓時升起一些狐疑,多瞧了那打鐵師傅兩眼,卻見他毫無異樣地把圖紙攬走,哼著小曲兒往屋裡走,走到一半還回過頭:“哎,錢還沒付呢。”

姬苒按下懷疑的心思,從袖中把銀子放在案臺上,轉身:“麻煩師傅,這些不用找了。”

打鐵師傅咬著嘴裡那根草,盯著姬苒離開的背影,大叔伸手摩挲了一下自已下巴的鬍子,最後短促地笑了聲。

京都熱鬧,但燕漣在夜市沒花多少銀子。

他買的東西也不多,給他老爹買了一份,阿孃買了一份,姐姐買了一份,還幫謝硯洲的妹妹也帶了一份,最後還給……

給他大哥帶了一份。

他把荷包還給謝硯洲的時候,謝硯洲掂了一下,偏頭望向他:“你就花這點?”

燕漣撇撇嘴:“窮啊。”

“邊疆的將士要吃飯呢。”燕漣從懷裡掏出個釵子丟給謝硯洲,張口道:“給妹妹的,邊疆沒有什麼好東西,我就給她也帶了一份,你讓她記得燕哥哥的好啊。”

謝硯洲伸手接住,瞥了他一眼:“給你哥的東西也買了?”

“買了啊,哪敢忘了他的……”燕漣笑了聲,唇角最後實在扯不起了,開口道:“我說了要請他喝頓京都的好酒,多貴我也得買,就算千里遠我也得給他帶回去。”

“喪事沒有好好辦,酒不能也虧了他。”燕漣順勢蹲在門檻上,像一個蹲著看街市的無憂少年。

謝硯洲不是多話之人,所以沒有打擾他。

反倒是燕漣提著手中的酒,半晌後開口道:“沉玠,你說,我們打仗到底是為了什麼啊?”

“都說王侯將相好,可是你我都清楚,我們這日子過的……”

“我們過得是刀尖上舔血的生活,錢沒有,命也在踏上戰場的時候就給了出去,頭頂烈陽,吃黃沙喝苦水,最後什麼都沒撈到,姐姐妹妹還跟著我們受苦。”

“我想給我阿孃買衣服,可是京都的綾羅綢緞太貴了。”

“我想給我爹打個新鎧甲,可是鐵匠要的價格我也給不起。”

“我想給我哥買壺酒,還要借錢。”燕漣輕聲道:“你的錢,還是你娘當年的嫁妝,留給你用來娶媳婦的。”

少年的胸懷裡有廣闊的天下,可也有那南疆的家。

但這個問題沒有人能給他答案。

每個人都有每個人自已的答案,謝硯洲不能替他回答,他只是靜靜地望著燕漣,一言未發。

他也不是沒有迷茫過,但是很多時候,答案已經不重要了。

從鎮北王把他丟上戰場的那一刻起,他就沒有了後退的權利,他必定要擔起邊沙的防線,等待下一個能領起這幾十萬大軍的人到來。

燕漣並沒有消沉太久,他待了一會兒,強行振作起來,他轉過頭看向謝硯洲,開口調笑道:“話說回來,沉玠,你真捨得就這麼把你娘留給你那娶媳婦的錢花了啊?我看著都替王妃心疼啊。”

他不想在京都聊戰場上的事情,那些事情太重,是擔著血汗和人命的嚴肅。

謝硯洲把荷包收起,淡聲道:“娘給歡兒的嫁妝我沒動,我那邊剩下的一半也補給她當嫁妝。”

鎮北王府可以窮,但鎮北王府出來的姑娘不能窮,謝硯洲不會讓自已的妹妹受委屈。

“那你呢?”燕漣靠在身後的門框上,促狹地眯起眼調侃,胳膊肘導了一下謝硯洲:“你真打算寡一輩子啊?還是說你打算找個有錢的姐姐養你嗎?”

“你要真寡一輩子,那也不錯,這樣,我家老頭也就沒理由催我了。”

“你都不知道,他總怕自已哪天掛在戰場上了,每天逮著我們唸叨,說想看我們成家。”燕漣想起這個就愁:“誰知道啊,他一個汾明侯,還是個大將軍,居然嘮叨成那樣。”

謝硯洲微頓,然後掀開眼睫,他站著,滾著銀絲的白袍著身,矜貴的模樣看不出一點沙場上帶著寒光的果決,他淡聲答,卻很認真:“聘禮,我自已掙。”

“哎?”燕漣來了興致:“有什麼賺錢的法子給我也搞點兒,正好讓我們南疆的戰士也吃點好的,別天天饞你們邊沙的。”

謝硯洲瞥了他一眼,似乎在估量什麼,最後開口道:“你沒法賺。”

燕漣不服氣了:“瞧不起誰呢?沉玠,你過分了啊!早晚有一天咱倆得幹一架。”

謝硯洲勾起唇:“有機會吧。”

燕漣哈哈大笑,然後他猛然湊到謝硯洲旁邊,促狹地問道:“你昨天跟姬苒姐姐聊什麼呢?沉玠,我去你書房的時候,裡面可是有姬苒姐姐的畫像的。”

“你可不是藏女子畫像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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