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忽然想到便利店外，還坐在搖搖車上的佳佳。
於是將吉他取下放在客廳的沙發上，對孫蕾說道：“你先吃吧。我去一趟便利店......”
“買菸嗎？喏...”，孫蕾從自己的口袋中拿出軟雙喜，拋給我的時候說道：“知道你要煙，來的時候幫你買了。”
我伸手接住，看著這包軟雙喜，未開封的包裝，握在手中的沉甸甸的感覺。
“不是買菸...很快回來......你自己吃吧，不用等我。”
隨即走出房子，夜已然更深了些，這段沒有燈光的道路，看上去讓人不禁心悸，望著盡頭處的招牌霓虹，循著這個唯一的光源，一步步的往著老房區旁的便利店趕去......
五分鐘的路程並不算太久，可是當我趕到便利店的時候，搖搖車上的佳佳已經不知去向。
或許她已經回去了，又或者她有其他的事情需要處理。這些是我不得而知也無權干涉的事情，我和佳佳也只是合作的朋友。
但不知道為什麼，因為先前的事情，我還是頗為擔心她的去向，便走到便利店，詢問店員，他告知我佳佳離開的方向並不是回老房區的方向。
“剛剛幾分鐘前還在這坐著的，然後買了一袋子酒，就往新城區的方向走了......我說哥們，情侶吵兩句就好了，讓人家姑娘哭了這麼久，屬實有些過分了。”
“哭？？！”
我的心情一瞬間變得更為複雜難受，疑惑的望著新城區的方向，內心中不由自主的的聯想到佳佳哭泣的背影，一點點融進夜幕的黑暗中。
我往新城區的方向跑去，雙眼不間斷的搜尋著佳佳的身影。
不知道我進入新城區多久，雙腳也因為奔跑變得疲倦發酸，我望著四周，這是一處廣場公園。不遠處還有一群上了年紀的阿姨，有組織的跳著廣場舞。
儘管我已經有些疲倦，但是我的雙眼還在尋找著，直至落在一個邊緣角落的長椅上，我看見了獨自坐在長椅喝酒的佳佳。
我緩緩走過去，站在佳佳的面前。
這一次她沒有抽菸，而是單純的灌酒。
我看著幾個空掉的酒瓶，疑惑感再一次加深，對她說道：“你為什麼一個人跑來這裡喝悶酒啊？！外面危險不清楚嗎？”
“不用你管，瞎操什麼心......”
隨即又仰頭灌酒，酒水的迅速灌入，讓佳佳表情難受，被嗆出眼淚。
看著她輕咳的模樣，我擔心她這樣不要命的喝法會傷害了自己的脾胃，我伸手將她的酒奪走：“夠了...不喝了......”
“你是我誰啊！為什麼要管我......”
我不清楚佳佳的情緒變化究竟是因為什麼，難道真的只是因為孫蕾出現在我的房間嗎？
可是她的咆哮，姑且算是一個問題吧。
我究竟算不算佳佳的朋友呢？
我不得而知......
我們的關係像是套娃般，巢狀了很多很多層：是菸酒放縱的朋友、是債主、是鄰居、是合作的夥伴、是網路上的情侶......我開始有些迷糊不清，或許這也是佳佳現在在意的事情，我們的混亂關係很容易讓彼此迷失，不懂的保留哪一層。
我坐在她的身旁，開啟另外一瓶酒，緊張的心情繼承了白天的傷感和此刻的惆悵，我喝了幾口冰涼的酒水，試圖讓自己不要掉進迷糊的漩渦當中。
佳佳望著我，似乎是咆哮後的期待，期待我不像她那般迷惑，可以給她清晰的關係。
“我管你，是因為你是我的朋友，我不忍心看著你一點點糟蹋自己的身體，你明白了嗎？喝酒也需要注意些，這樣子的喝法，傷胃傷身，痛的只能是你自己。”
隨後我拿出一支香菸，放在口中點燃，也給她遞上一支，希望煙霧可以將我們的意識鞏固住，避免酒水肆虐大腦，變得昏沉迷失。
佳佳將頭側過去，將煙緩緩吐向空中，她望著煙霧一點點飄散的場景，沉默了。
而我自己也因為今天的事情傷感，也不願講話，變得沉默了。
我望著天上的月亮，殘缺的月輪讓人感到離別的傷感，趁著情緒沒有洶湧衝出軀體的時候，我喝了幾口酒，讓自己的心情舒緩一些。
這也許就是菸酒的魅力吧。單獨喝酒只會讓自己的變得昏沉難受，剋制不住將自己內心的想法傾吐，將委屈發洩；可是我不想讓佳佳為我的事情思考，煙是我內心中最後的那枷鎖，防止自己的思緒統統流露。
“程楓...是我越界了......對不起，我不應該將網路上的身份帶入現實的生活中，讓自己的情緒影響到真實的我們。”
我看著佳佳，她的表情有些悵然，雙眼不自覺的閃躲，最後又融進菸酒之中。
“這不怪你，我們之間巢狀了太多太多的關係，一時之間被情緒影響很情有可原...只是佳佳，別忘記了當初的條件，為了不影響我們的現實生活，我們都不能將虛假的身份代入真實的生活身份當中，這樣只會讓我們變得更加的複雜......”
我將口中的煙霧緩緩吐出，這不是警告，而是提醒，提醒我們彼此，不要因為虛假的幻象而變得茫然，最後痛苦的舉步維艱，一點點迷失在巢狀的關係當中。
“嗯，程楓，我們這輩子只能做朋友......”
“嗯，只是朋友......”
佳佳舉起酒，和我輕輕的碰了碰，彷彿是慶祝我們的關係得以真正的確認，清脆的響聲，充斥在我們的周圍。可是她的表情是一種無法言說的微妙，悵然嗎？
如果是苦澀的悵然......這又是為什麼呢？
......
回去的路上，我們都沉默著，我不清楚她沉默的原因，我也猜不出來。
再一次路過便利店的時候，她停下了腳步，我看著身旁的佳佳，問道：“怎麼了嗎？”
“程楓，你身上有零錢嗎？”
我注意到她的目光注視在便利店的搖搖車上，興許是她來了興致，想要玩一下，我摸索出錢包，找到了三個一塊錢的硬幣。
“你可以玩三次，我請客。”
佳佳笑了笑，又頗為擔心的問道：“會不會不然我玩啊...畢竟是哄小朋友的東西。”
我思考搖搖車的承受能力，應該那個支撐起才90斤的佳佳：“不會壞的！”
佳佳看著我肯定的模樣，心中的猶豫也一點點打消，緩緩坐進搖搖車裡。
店員看見了我們，朝我們說道：“那個姑娘可以玩啊，你個大男人就別坐上去了，待會壞了，可就麻煩了。”
“好的，我保證他不會玩的...”
佳佳笑了笑，又對我說道：“是吧，程先生。”
“他搞男女歧視...要是我偏要玩呢？”
“玩壞了，你就賠唄。”
我打起佳佳的主意：“財主，你錢多，你幫我賠......”
“憑什麼，玩你三塊錢坑我幾千塊！別想歪主意了，給我硬幣。”
佳佳伸出手掌，向我索要，我將硬幣放入她的手中，佳佳將其中一枚放進投幣口。
搖搖車跟著音樂的節奏，隨之緩緩搖動起來......
佳佳握著方向盤，歡快的嬉笑著，而我就站在她的身旁，也嬉笑看著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