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賽開始了,鐘意甜美的笑容畫面只出現了兩秒,便開始了這一輪的比賽,卻在鍾叔叔的心中留下了無法停止記憶悲傷。

他冷漠的面容中泛起的惆悵無法抑制...望著螢幕發呆了很久,我沒辦法知道在他沉默的時間了,究竟想著什麼,回憶著什麼...但是臉上寫滿了悔恨,雙眼間流露出的落寞神情,更容易讓人感到他此刻的苦澀感......

他從自己的口袋中摸索出香菸,從中拿出一支,塞入嘴中,又下意識的找打火機,摸索了很久,也沒有找到。

我從自己的口袋裡遞上便宜的火機,我清楚此時的鐘叔叔,很需要抽上一支,讓自己的情緒得以緩解些......

鍾傑仁愣了愣,看著我遞來的打火機,沒有笑容,只是伸手接過,給自己點上後,又將打火機遞迴給我,連同他的那一包高階香菸:“會抽吧......”

我點點頭,伸手接過,這是男人爭吵過後的一個和談訊號,我拿出一支香菸,也給自己點上......

直至服務員來到我們的身旁,對我們客氣的說道:“不好意思,兩位先生,這個區域是不提倡抽菸的,可以勞煩兩位先行去吸菸區解決嗎?”

我們才反應過來,彼此坐在無煙區域抽香菸,這一刻我們成了這個咖啡店裡,最沒有素質的兩個人。

我和鍾叔叔一同來到門外,將這一支香菸抽完......

他對我說道:“我記得鐘意還是小女孩的時候挺頑皮的,經常會拉著我去樓下打球,還經常和小卿一起躲在門後嚇唬我...那時候我雖然上班很疲憊,但是想到自己的兩個孩子,我總會覺得很開心...現在回頭想想,那段時間,我真的很開心,兒女雙全,活潑可愛......”

他將手上的菸頭按熄滅,丟進身旁的垃圾桶當中,接著陳述著香菸都沒辦法壓抑的思緒:“鐘意的孩子,太像個男生了,經常和小卿玩,瘋瘋癲癲的那時候,我愛人是個大學老師,看見自己女兒太調皮了,就很無奈,想要她和哥哥少玩一些...沒辦法,我這閨女就是喜歡和她哥一起瘋瘋癲癲的玩。”

“後來我索性也不管她了......我想不起很多細節的事情了,自從鍾卿自殺之後,我的大腦好像保護自己一樣,關於從前的事情,都模糊了很多,只是記得,愛笑的女兒,在鍾卿死之後,就沒有笑過了......”

鍾傑仁苦澀的表情,回憶給他帶來的畫面感,似乎讓他再一次感受到喪子之痛當中,我不敢相信的看著眼前的男人,偷偷轉過身子去,抹掉眼睛的淚水。

剋制自己的情緒,接著說道:“在鍾卿死了之後,我特別害怕,害怕鐘意也會因為遊戲而變得不正常,我改變了對她的想法,只要她安全的成長,學不學醫、當不當老師,對我來說都可以接受,只要她好好的...可我只是想讓她可以在我的身邊成長,害怕她的離開,我沒辦法保護......也是在鍾卿離開之後,她回家的次數也少了很多,除了逢年過節的時候,會回來看看,暑假寒假回來的時間很少很少,我以為是自己的生活費給太多了,讓她足以躲在外面,便想要透過減少生活費的來控制她。她是長大了,寧可自己兼職也不願意回來......你是對的...我真的不瞭解我的女兒......自從那場變故,我便不再瞭解她。她的堅強和倔強,消失的笑容,都讓我感到陌生和心酸......”

中年男人是很會隱藏自己的心思和情緒,儘管我看見了他的哭泣,但是他的語氣並沒有改變,只有悵然的神色,是真實刻留在他的臉上。

我看了看車道上行駛而過的車流,又低頭看了看指間的香菸,抽了最後一口,按照同樣的方式,丟進垃圾桶裡,才緩緩開口說出鐘意如此堅定走上電競道路的原因:“鐘意和我說過,自己打電競的原因是因為她哥哥......”

“鍾卿?”

我點點頭,為鍾傑仁講述了他並不瞭解的鐘意和那段隱藏在筆記的事情:“鍾卿的成績很好,遊戲天賦也很高...他的理想從來不是什麼醫學院,而是電競選手。可是他太懂事了,沒辦法得到你的理解,將自己的理想閹割掉了,頂著你給他的壓力,你對他的期望,而開始變的茫然,到最後的乏力,加上自己對青春愛事的懵懂,他的成績一落千丈,可是他不敢告訴你這一切的真實原因是來自你的壓力,而遊戲便成了造成一切的原因。”

“鐘意告訴我,你後來將他送去戒網中心學校半年,人出來的時候已經很麻木了...你卻還在規劃他的未來......直至現在,你都還以為是遊戲害死了他......這就是鐘意疏遠你的原因,她沉默叛逆,將自己封閉在內心中......”

我看著鍾傑仁驚訝到不敢相信的表情,接著說道:“鐘意走上這條道路,是因為她想替鍾卿站在那個他夢寐以求的位置,將全國賽冠軍當成了自己的目標,所以她今天才會笑的這麼開心...因為她已經要摸到門檻了,不出意外的話,今天過後,鐘意正式步入全國賽,她將會帶著鍾卿走上那個舞臺......”

鍾傑仁望著我,又看了看身後店裡的螢幕,回想剛剛的畫面,支支吾吾的說道:“他從來沒有告訴我自己很累......”

“鍾叔叔,你是一個醫生,拯救了很多人,拯救了很多家庭。我也能夠明白你沒救下鍾卿的難受,可是你那一次手中握著的手術刀,才是最傷人的......”

鍾傑仁不再顧及,開始哭泣,呢喃什麼,我聽不清楚,或許是悔恨吧......

“每一個孩子都有自己想要的生活,家長可以引導,但不是規劃......鍾叔叔,對於鍾卿的事情,我很抱歉,我並不是有意揭開你的傷疤...但是為了鐘意的目標,我希望你可以明白這件事情...你是一個醫生,是救人的...你不會再去阻擋鐘意的步伐吧......”

這條道路鐘意走的也不愉快,但是她不會放棄,因為這是兩個人的重量,兩個人的征途。

......

比賽結束了......

LJM以3:1的實力,贏得了入選全國賽的資格。鐘意來到了山腳之下,開始攀爬...努力登頂......

這是她的目標...

是他的夢想...

......

至於晚上的火鍋,我訂好了位置,但是我沒有去,而是將位置讓給了鍾傑仁,或許他們父女倆,需要這麼一個緩和的環境和機會。當這一切都解釋清楚後,這條通往山巔的道路上,鐘意會變得暢通無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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