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失憶
一個小時過去了
“出來了。”手術室的燈滅了。
“秦叔叔，她怎麼樣了？”藍莫澤的心已經提到了嗓子眼兒，內心的恐懼始終沒有減弱。
“大人暫時沒事了，只是，孩子沒了。”
藍莫澤剛放下的心又懸了起來。
“懷孕時間短，再加上她的心情起伏波動比較大，整個身體處於極度疲憊的狀態，送來的時候，已經出現了胎停的症狀，人已經陷入了深度昏迷，胎兒引流的時候出血嚴重，但好在控制住了，麻藥時間還沒過，人已經在ICU了，只要順利度過觀察期就可以轉到普通病房了。”秦岷之摘下口罩，將裡面發生的一切一一告知。
“她家裡人過來了嗎？”還有一些事情需要和家屬溝通。
“秦叔叔，她，是我的妻子，有什麼事情直接告訴我就可以。”她不再是一個人了。
“好，那去辦公室談。”秦岷之還是有一瞬間的驚訝，這小子什麼時候結的婚？怎麼沒聽秦風說過呢？自家兒子的嘴巴也太嚴了吧。
“去吧阿澤，這裡有我們，放心。”藍家鳴知道秦岷之的意思，路安的情況可能沒那麼簡單。
“去吧，媽媽會照顧好她的。”
溫羽瞭解自已的兒子，既然他都已經認準了，那他們自然是站在他這邊的。
“秦叔叔，安安情況不太好嗎？”
“別擔心，手術很順利，只是，希望你節哀，孩子沒了之後還可以要的。”畢竟也是一條生命。
“嗯嗯，她是不是還不知道？”藍莫澤此時只在乎她的感受。
“是的，所以之後你們要多關注一下她的情緒，在沒完全恢復好之前，還是不要太激動的好。”
“還有一件事情，”秦岷之的語氣突然沉重，“她之前頭部有受過傷嗎？局麻期間，她醒來過一次，頭部出現劇烈疼痛，疼到昏迷，這也是她現在一直沒有醒來的原因。”
“頭部嗎？她曾經說過自已好像記不起來初中之前的事情了，會不會和這個有關？”他之前調查時偶然間發現了這件事，但那時並未多想，認為她之所以會選擇遺忘過去那段痛苦經歷，僅僅只是因為內心深處不願去觸及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罷了；
但現在看來，事情可能遠非自已想象得那般簡單。
“這種症狀，一般是由於頭部受到劇烈撞擊而產生的。所以，等她情況好轉了之後，建議拍一個腦部CT，才能進一步下定論。”
“好，那秦叔叔還有其他要交代的事情嗎？”藍莫澤現在只想馬上就見到她。
“沒什麼了，等一下，你小子什麼時候結的婚？”秦岷之突然想起來這茬兒了。
“就前幾天，只是領了證，婚禮本來打算最近辦的，看來現在要推遲了。”這是第一次向人提起來這事兒，說出來感覺也沒那麼不適應。“時間定好了，第一個給您請柬，還望您到時候有時間過來。”
“好啊，沒問題。”他是看著藍莫澤長大的，打心眼兒裡為他高興，“你這有時間了，也替叔叔催催小風，讓他也抓點緊。”
“行，今天謝謝您了，那您先忙，我就先。。。”
“去吧去吧。”
“她還沒醒，你秦叔怎麼說？”藍莫澤上來的時候，藍家鳴他們正在病房外等著。
“沒什麼，麻藥勁兒過了就醒過來了。”藍莫澤肉眼可見的疲憊。
“現在能告訴我們了嗎？”溫羽看著兒子，他們現在什麼都不清楚，孩子、妻子，雖然猜到什麼，但還是想確認一下。
“好，”藍莫澤本來是想今晚上吃飯的時候說的，結果就出了這麼一檔子事兒。
“她是前幾天檢查出來的，已經有快兩個月了，然後我們就去領了證，準備結婚。”
他第一次聽到懷孕訊息的時候，又驚又喜，內心還有一絲期待，他甚至都想好了孩子的名字。
“爸，我和她之間的關係，幾乎沒人知道，我也不是故意要隱瞞的，”藍莫澤的聲音很沉悶，“她身份有些複雜，我想查清楚之後再正式給你們介紹的，孩子是個意外，沒了，也是意外。”
“阿澤，她就是安安，是嗎？”溫羽不會認錯的，“她忘記了之前的事情？”
“是的，連我也忘了。”
“那她父母？”路安的媽媽就是溫羽說的那個朋友，她們很久沒見了。
“安安初中那年，她父母就因為意外去世了，而她，也不記得那時的事情了。”
“警方判定的意外嗎？”藍家鳴認為事情並沒有那麼簡單，否則路安為何不記得了？
“兩個月前，我們第一次見面，我就讓秦風去查了，事情有些複雜，時間太久遠了，查清楚有些難度，但也算有了些眉目。”他想起這個就很頭疼。
“這些，安安是不是都不知道？”
“那些回憶對她來說並不美好，忘記了也好。”
“你打算之後怎麼辦？”溫羽提出了內心一直想問的問題。
“等她恢復好就辦婚禮。”
“孩子，我知道你想給她一個依靠，可是，在安安看來，你們不過認識了兩個月，你有了解過她的想法嗎？”
藍莫澤沉默了，路安從來沒有在他面前提過要求，洗手間的爭吵好像也是第一次，她，還想和他結婚嗎？這一次，他心裡沒了把握。
藍莫澤摸了摸西裝內側的口袋，那裡還裝著他們的結婚證，那天，他真的很開心。
“如果她不想結婚了，怎麼辦？”他好像是在問旁邊的人，也好像是在問自已。
“告訴她吧，她有權利知道一切，如果她不想，那你就重新追她。”溫羽真的不忍心看著他這樣。
“調查的事情交給爸爸，你先把人照顧好。”藍家鳴像是想到了什麼，他或許能找到知道當年真相的人，“你讓秦風把查到的資料發給我助理。”
“路安家屬，病人醒了，檢查之後就可以轉去普通病房了。”路安醒了，病房的護士第一時間跑出來通知他們。
病床上的路安，臉色蒼白，手上輸液的部位已經發青了，嘴唇沒了血色，眼神也很空洞，她感受到了體內的變化。
“如你所願了……”路安微微側過頭，目光恰好與走進房間的藍莫澤相遇。
她的嘴角費力地向上牽動著，似乎想要擠出一絲笑容，但淚水卻早已不受控制地湧出眼眶。那悲傷至極的眼神，彷彿能穿透人心，令在場的每一個人都不禁為之動容。
藍莫澤走上前握住她的手，“安安，對不起。”
她掙脫不了，任由他握著，“後悔了嗎？”問他，也問自已。
“等你恢復好了，我們就辦婚禮。”他無法預料之後會發生什麼，但現在只想抓住眼前人。
“不用了。”她將臉扭到另一邊，不再看他。
“安安，我......”
“我想休息了，你先出去吧。”
“我就在門口，有事叫我。”藍莫澤不知道如何跟她解釋。
偌大的病房裡此刻只剩下了她孤單單的一個人，白色的牆壁和病床顯得格外冷清與寂寥。她緩緩地抬起頭來，目光迷茫而空洞地望著頭頂上方那片潔白的天花板，彷彿想要透過它看到些什麼，但最終卻只是徒勞無功。
淚水像決堤的洪水一般從她的眼眶中湧出，順著臉頰滑落，滴落在病床上。她並沒有去擦拭這些淚水，任由它們肆意流淌，似乎只有這樣才能讓內心的痛苦稍稍減輕一些。
那是她的第一個孩子，決定權果然不在她手裡。
手輕輕撫摸著肚子，有些許疼痛傳來，但都抵不過她內心的疼，“對不起，沒能留住你。”
“你怎麼了？”病房突然傳來一陣捶打的聲音，藍莫澤急忙跑了進去，就看見路安一隻手抱頭，另一隻不停地捶著病床，眉頭緊鎖。
“頭，我的頭，好痛——”額頭上有細汗滲出，疼的整張臉都扭曲了。
“醫生——護士——快來人！”藍莫澤按響了急救鈴，他抓住路安的手，打的都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