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文學的教科書，7頁，抄得宋予煙手都抽筋。期末考試出成績，她考了95分，總分卻剛及格。
理由很簡單，宋明律在她的平時分裡打了不及格。
宋予煙不服氣，直接找上門。宋明律神情平淡，語調也平淡：“宋同學，並不是被罰過就會被原諒的，希望你記住這件事。”
“……我記住了，以後也不敢忘。”宋予煙盯著他，嘴角扯起一絲笑：“宋老師真是個寬宏大量的人。”
宋明律被嘲諷了毫不在意，眯眼笑著接下這句話：“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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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沒有那種咒人禿頭的陣法？”
從宋明律辦公室出來，宋予煙給自已玩塔羅牌的朋友發訊息，“我遇到個臭老男人，他好像在針對我。”
對面：“什麼臭老男人？你老闆？你老師？”
宋予煙：“老師。”
對面：“多大？長什麼樣？照片發來看看？”
宋予煙：“……”
對面：“小姐姐，以你的厭男程度，這還是第一次有現實中的男人被你提起，只是禿頭，不是咒他生不出孩子或者原地暴斃誒！”
宋予煙：“……”
她關閉了對話方塊。
確實。以宋予煙的視角，宋明律這樣的帥哥只要沒有頭髮，就是很嚴厲的報復了。他每天把自已收拾得昳容俊美，想必那烏黑亮澤的秀髮花了不少銀子。
讓它們掉完！宋予煙才能一解心頭之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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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能想到，就在下個學期，宋明律頂著一個剛長出兩毫米的寸頭，像勞改犯一樣來給她們上課了。
所有學生都驚呆了。
“我在假期裡參加了為癌症患者募捐的活動，所以剃光了頭髮。”宋明律摸著自已的頭，靦腆的樣子有幾分可愛，“希望大家都能關注比自已更弱勢的人。”
他給同學們放了一段影片。在一個廣場搭建的舞臺上，剃刀鳴響，順著宋明律的髮根，一刀接一刀推下去，直到寸草不生。
影片裡，光頭的他接過話筒：“我叫宋明律，是癌症病人家屬。我失去的只是頭髮，化療的副作用卻會使很多人失去生命，希望大家捐助一份愛心，幫助更多癌症病人渡過難關。”
影片外，宋明律對目瞪口呆的學生們解釋道：“我妹妹前段時間生了病，但經過治療已經痊癒了，大家不用擔心。”
他翻開課本，開啟PPT，從容不迫地講吓一課。還在震驚中的宋予煙在筆記本上寫下幾個字：
“癌症病人家屬？”
“老師的妹妹……患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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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現在特別後悔咒他沒有頭髮。”
在圖書館學習了一天，宋予煙仍然心神不寧，給自已的朋友發訊息：“他竟然真的沒有頭髮了，但是，是因為他妹妹得了癌症，他去參加募捐把頭髮剃光了……”
朋友：“這……確實讓人難過，但不是你的錯，只是個巧合而已。”
宋予煙發了一個“阿彌陀佛”的表情。
窗外已是夜色，圖書館空了。她收拾書包，把借的幾本書抱起來，往還書點走去。掛在肩上的包往下滑，宋予煙想伸手拎一下，手裡的書沒抱穩，嘩啦——灑落一地。
她懊惱地輕嚶一聲，蹲下身去撿。
剛巧有人路過。那人走過來，幫著撿了三本書，她一邊說謝謝一邊抬起頭，看見對方的臉就愣住了。
“宋老師……”
宋明律也認出了她，給了一個標準微笑：“這麼晚還不回去。”
“我、我現在就回。”
她明顯慌亂。把幾本書放在還書點，宋明律沒有等她的意思，自顧自往外走，宋予煙小跑幾步跟了上來。
“老師！”
“嗯，怎麼了。”宋明律放慢腳步說。
宋予煙鼓足勇氣：“您……您為了癌症募捐把頭髮剃了，我覺得真的很了不起。”
宋明律輕輕笑了：“謝謝你。”
然後就沒話了。並肩走著，昏黃路燈亮在兩邊，氛圍實在尷尬。宋予煙抓緊自已的揹包邊緣，醞釀著逃跑的措辭，宋明律開口道：
“我妹妹患的是甲狀腺癌，不嚴重，但經過了化療和手術，頭髮也掉光了。
她還很年輕。有些事情就是基因突變，咱們沒辦法預料到。”
宋明律的語氣很平常。宋予煙問：“是您的親妹妹嗎？”
“嗯。”宋明律點頭，想了想又說，“是我母親的姐姐的女兒，也是親妹妹。”
她們一路從圖書館回到教學大樓。宋予煙要回學生宿舍，宋明律則要到教師公寓，分別之前，宋予煙從包裡拿出一把糖果，遞到宋明律手上。
“老師，你寸頭也很帥，雖然生活中有很多無法預料的事，但是你不要太難過。”
宋明律有些詫異，他接過糖：“謝謝。妹妹的病治好以後，我已經不難過了。去募捐不是為了她，是為了更多的人。”
又開玩笑說：“宋同學真是寬宏大量的人。”
宋予煙臉紅了：“您還挺記仇的。”
“是有點。”他把糖揣進口袋，“好好上課，好好寫作業，別再讓我抓到你偷懶了。”
“……”宋予煙鼓著腮幫，不服氣。又不知道怎麼反駁，最後問了一句：“您為什麼說……不是被罰過就會被原諒的？”
宋明律沉默。看了她片刻，最後笑道：“有些事情要長大了才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