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話裡有令人白骨生花,返老還童的靈丹。
可那畢竟是童話。
要是有人旱地拔蔥地給她講出這麼一出荒謬事。跟她說有個十幾歲高中生被人餵了藥,變成小學生,還要她要求幫忙找解藥,順便搗毀一下那個組織。
仲長蘊絕對認為這人腦袋裡蹦出了一堆零蛋,小學試卷上的那種。
簡直瘋了。
如果老師要她強制加班的話,她勉勉強強把分數改成五十九。
這是她的職業生涯中,第一次遇上的“靈異事件”。
仲長蘊,中國籍,現下勉強在國際刑警組織混口飯吃。
幾天前被自家老師,國際刑警組織副主席納撒內爾,從陽光正好的沙灘上強行拉回來執行任務。
當然,也因為老師的私情。
她家老師某次執行的任務是因為一個日本小說家相助而圓滿完成。之後兩個人時常走動,一來二去就成了不錯的朋友。
現在好友有了麻煩,老師自然要伸出援手。如果不是那個小說家的兒子被人灌藥從十六變回了六歲這件事的話,她老師應該會親自來。
估計老師也不太敢信,所以派她先來跟棺材裡的牛頓較勁。
可如果是真的……
返老還童,年歲倒退,閱歷尚存,但意志磨損。長此以往,道德離席,底線崩塌,人不復人。
滑鼠清脆一響,偶然發生的童話的句號往下一拐,成了逗號,有了後續。
“工藤新一,確認死亡。”
宮野志保向後倒向椅背,抬手,手臂輕搭了一把額角,似疲憊似驕傲的一笑。
試驗藥物的小白鼠變成了幼年。
前幾天琴酒交易時被工藤新一發現,為了殺人滅口,給他強餵了這種藥。
昨天去工藤新一家“善後”時,她恰好發現他年少的衣服全都消失了。
——工藤新一變小了。
她將組織裡工藤新一生死不明的狀態改為死亡。
希望這隻無辜的小白鼠在煙火氣裡好好活著。
陽光淅瀝瀝地滴進實驗室,她目光尋著陽光而去,落到桌上擺著的,她與姐姐的合照上。
童話摧毀現實,這可不是件好事。
舷窗外,異國的土地潮水似的漫上來,也沒過仲長蘊的思緒起伏。
快到機場了,她得開始工作。
“原宿竹下街,第三十二號舊倉庫,請直接去那裡。恩鄒先生。”
手機那頭回應一聲,旋即乾脆利落地掛了電話。
望了眼要落山的太陽,仲長蘊開啟撥號盤。
來之前,她先找了幾個目標一致的合作者。
恩鄒,MI6特工,擅長資訊科技與格鬥 。
她疾步奔向路邊的摩托。先仔細看了眼車筐,又戴上頭盔,上車、點火、發動,一氣呵成。
趕路時又撥出一個號碼,“勞煩安室警官了,我已經收到想要的東西了。”
“不必客氣,還有什麼需要搭把手的,隨時聯絡。”
另一頭是清朗的男音。降谷零,不知為何化名安室透,是個日本警察。
仲長蘊嘆息著回覆,“早就聽說原宿竹下街,可惜一旁的舊倉庫太多,繞過去要花不少功夫,我都要趕不上日落了。”
然後就掛了電話。
安室透擰住眉,就聽摩托的轟鳴聲,他並不認為仲長蘊想先在日本玩一圈。
“風間,仲長蘊到了,帶人去原宿竹下街附近的倉庫接應。
掙扎著的太陽一點點地被扯下去,霞光血一樣的漏進倉庫。
那裡的陰暗比未到的黑夜更為沉重。
可她還是想看到天光大亮。
宮野明美從錢包裡摸出一把槍,沉著心,走入未知的陰影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