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楊樹村雖然名字裡帶著個大字,但人口並不多,統共也就二十來戶,一百多口人。

但是村裡靠山吃山,又在澐縣和丕縣交界的位置,臨近官道,常往兩縣賣些野味,因此在附近有些名聲。

村子就在山坳中,所以今日雪下得格外大。

此刻還有孩童在外面瘋跑打鬧,像是感覺不到冷似的,幾處炊煙裊裊升起。

只是這份平靜很快就被人打破了。

“楊嬸子,楊嬸子!有人找你!”青年人搓著手,隔著院門衝一個小院子裡喊道。

很快村頭小院裡出來個三十多歲的婦人,頭髮梳的爽利,衣服也漿洗的乾乾淨淨,身形雖瘦,腰桿卻挺拔,看著十分精神。

“我無牽無掛的,誰能來找我?”婦人在大雪裡眯著眼睛,衝路盡頭看去,“鐵牛,你可是找錯人了?”

叫鐵牛的年輕人喘著氣,雙手扶住膝蓋,顯然是跑得急了,“錯不了,那小丫頭說是來找她的姑姥,今年三十七歲,叫楊若華,咱村裡,就嬸子你對的上號。”

說話間,鐵牛比常人大一圈的鼻孔裡噴出白氣,還真有幾分像牛。

楊嬤嬤顯然也是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那還真是找我,姑奶......我和你過去看看,到底是怎麼個事兒。”

來人自然是修聽雨,她剛到山腳就遇見了村子裡的人。

鐵牛去報信的時候,另一人幫她背起了包袱,忍不住的打量她,“我叫鐵蛋,剛那是我哥,你不用害怕,楊嬸子家就在前面。”

修聽雨點了點頭,沒說話,實在是凍得夠嗆,張不開口。

鼻孔吸進去的氣裡面好像還參雜著冰渣滓,將五臟六腑都凍透了,頭頂的坐墊早就溼透,未免人懷疑,被她扔進了山裡,裙子上全是汙泥,早就看不出紋樣。

最外層的短襦冷得像石頭,攥一把能滴水。

修聽雨在止不住的發抖,往前走的時候幾乎感覺不到雙腿,腳趾有種鑽心的疼。

而鐵蛋看他的眼神也充滿了同情,這丫頭嘴都凍紫了,衣服破破爛爛,說是逃難來的他也信,“你是來走親戚的?怎麼是從山裡出來?”

修聽自然是編好藉口的,可還不等她說話,就看到風雪中多了個模糊的身影,。

是楊嬤嬤,即使多年未見,可修聽雨還是一眼就認了出來。

一瞬間,她心裡一直提著的那口氣突然就洩了,雙腿一軟,眼前發黑,眼中的事物都活動起來,眼看就要暈過去,她下意識握緊袖管中防身的簪子,掌心用力劃過。

疼痛帶來了一絲清明,她看到楊嬤嬤快跑過來,眼眶已然通紅,嘴開開合合,只是她耳中嗡鳴一片,聽不清說的是什麼。

“姑姥......”

拼著最後一點力氣,修聽雨吐出這麼個詞兒,提醒楊嬤嬤別將自已的身份說漏了嘴。

楊嬸子家來了個小姑娘,這事兒立刻像風一樣吹遍了整個村子。

等楊嬤嬤將修聽雨揹回家裡後,屋子裡又來了幾個好事兒的婦人,在外間吃飯的屋子站著,時不時往裡看一眼。雪天無事,誰不想看看熱鬧?

“楊姐,這真是你侄孫女,怎沒聽你提起過?”

“說是從山裡鑽出來的,真是受罪了。”

“別凍病了......”

楊嬤嬤這會兒也沒工夫和人答閒話,隨口應了兩聲,將人勸走後立刻關好門窗,端了一盆熱水進來。

這是原本預備做晚飯的,現在正好可以給修聽雨擦洗一番暖暖身子。

她將修聽雨身上的溼衣服脫掉,拿幹帕子擦乾水漬和汙泥,最後撈起厚被子將修聽雨整個包進去。

“祖宗哎,你怎麼一個人跑到這兒了!這大雪天,你要是出點差池可怎麼辦,我以後下去怎麼和小姐交代!”楊嬤嬤的聲音抖得厲害,把修聽雨整個圈在懷裡。

乾爽的被面還散發著淡淡的皂角味兒,修聽雨能感覺到四肢逐漸恢復知覺,又麻又癢。

見修聽雨暖和過來,楊嬤嬤將剛才就晾著的熱水端過來,“姑娘且將就著喝些吧,裡面加了糖飴,喝下去能暖和點。”

修聽雨應了一聲,接過後大大喝了一口,很快就被裡面的甜味兒勾起了饞蟲,碗裡的水三兩下就見了底。

糖水化作暖流,一路勢如破竹的衝進胃裡,把燒餅殘留的那一點膩味和雪水浸染的冰涼消解得一乾二淨。

也是一碗糖水,才讓她恢復了說話的力氣。

她將楊嬤嬤被繼母趕走後四年裡發生的事情大致說了一遍,“......現下,她應該是想要佔我母親的嫁妝,所以扯謊把我送到莊子裡。”

修聽雨其實姓盧,修是母親的姓氏

修氏是江南一代有名的富商,在父親未中進士之前便資助了不少銀錢,到後來她母親更是帶著十里紅妝嫁到了盧家,隨後和父親一起到丕縣任職

可惜她母親生下修聽雨後沒多久就病逝,修聽雨都不知道她的模樣。

如今整個盧家都被繼母把持著,但外面的那些店鋪掌櫃,明面上還是隻認修聽雨這一個主子,前些年她年幼,都由繼母打點生意,修聽雨連一個子兒都見不著。

現在修聽雨就快滿十歲了,只有把逐漸懂事的她送走,繼母才可以繼續名正言順地替修聽雨管理財產,在她出嫁前將賬面抹乾淨。

這一送,就是家裡最偏遠的莊子,幾乎都要出了丕縣的地界兒。

“......我想,與其被他們折磨,不如和嬤嬤一起好好過日子,所以一路悄悄打聽了大楊樹村的位置,在進莊子前,找準方向逃出來了。”

在楊嬤嬤離開前,告訴過修聽雨會去臨近的澐縣大楊樹村生活。她母親在那裡給楊嬤嬤買了田地,好讓照顧自已半生的忠僕老有所依。

上一世正是有楊嬤嬤時常探望,修聽雨才沒有凍死病死。

聽著這些楊嬤嬤直抹眼淚,臉上又是欣慰又是後怕,“以後可不敢這麼亂跑了,那趙氏真不是個東西,盡用些腌臢手段。”

修聽雨幫對方擦乾淨臉上的溼意,說道,“別說這個了,咱們先吃點東西吧,嬤嬤我餓的心裡發慌。”

雖還有一肚子的疑問,可修聽雨說餓,那做飯就是嬤嬤的頭等大事。

楊嬤嬤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衣服,“那我先去做飯,只是家裡沒什麼好吃食,姑娘今晚就先委屈一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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