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倒黴蛋與聰明王（上）

倒黴會像感冒病毒一樣傳染，你相信嗎?

我碰到了一個倒黴蛋，一個真正的、如假包換的倒黴蛋!

我不過是想吃一口熱乎的午飯，敲響了一戶農家的門。那扇門看起來破破爛爛，那麼普通，被雜草包圍著，上面並沒有掛什麼“倒黴蛋之家”的牌子。為我開門的人，一看就是個老實的年輕人。他告訴我他叫檀膩䩭，是個挺難記的名字，但看不出和“倒黴蛋”有任何關聯。

為了方便，我叫他小檀。他做飯的手藝相當不錯，只是不小心燒壞了褲子。吃完午飯，小檀問我願不願意和他一起去鄰居家還牛。這頭牛是他今天早上借來耕地的，脾氣有點兒倔。雖然對牛一無所知，我還是答應了。在我印象裡黃牛一直是特別老實的、溫順的動物。

結果那頭“老實”的黃牛卻把小檀追得連鞋都跑丟了。我只是心裡有一點點奇怪，為什麼黃牛隻追他，不追我。最後，牛終於被趕到了主人家門口，但是小檀已經不敢再接近它一步了。

“你不把它親手交給主人嗎?”我問。“我敲過門了，他不在家。”小檀說。

“那至少應該拴在門上吧，要是跑丟了怎麼辦?”

“我不敢，它肯定會頂我，你沒看到它的角多鋒利?”小檀搓著手說，“要不你去試試?”

我看了看黃牛紅紅的眼睛說:“我也不敢。”

之後我和小檀揮手告別，一切看起來都挺美好，但他的倒黴事才剛剛開始。

我和天馬走出村子沒多遠，小檀就追了上來。

“等等!”他慌張地嚷著,“幫我做個證人吧!否則我就要坐牢了。”

那頭黃牛真的丟了!想想也不奇怪，畢竟黃牛長著四條腿，不會浪費每一個奔赴自由的機會。其實牛主人回家時看到門口的牛了，但以為小檀還沒用完，就沒把黃牛牽進院子。等他去小檀家要牛的時候，它已經跑沒影了。

我一向拿自已那顆喜歡多管閒事的心毫無辦法，這次也一樣。我同意幫小檀作證。無論天馬怎麼用頭拱我，我仍然堅持和小檀回到了村子。牛主人看到我，絲毫沒有客氣，指著我的鼻子，說我是小檀偷牛的同夥，還懷疑天馬是不是也是我偷來的，要拉著我們去見國王評理。“為這點兒小事兒就去找國王?”我有點兒吃驚。

“我們的端正國王什麼閒事都管。”小檀聳了聳肩。

沒辦法，我只好跟著他們去見端正國王，天馬屁顛兒屁顛兒地跟在後面，一副等著看好戲的樣子。剛走出村子不算太遠，一條河橫在我們面前。熱情的小檀四處找人打聽哪裡有渡船，完全忘記了自已是被人押送去見國王的犯人。這時，一個木工把斧頭叼在嘴裡，衣服抱在手上，打算蹚水過河。小檀跑過去打聽，木工剛開口回答，嘴裡的斧子就掉到了河裡。

根據我看童話故事的經驗，這時應該有河神出現，問木工要金斧頭還是銀斧頭。誠實的木工會選擇自已的鐵斧頭，然後河神會因為他的誠實而把三把斧頭都獎勵給他。但是我等了半天，河神也沒出來。倒是那個木工，氣呼呼地讓小檀賠他的鐵斧頭。小檀又不是河神，當然是什麼斧頭都沒有。木工想要天馬做賠償，我想了想這筆生意實在不划算，就沒有同意。於是木工也加入了要去找國王評理的隊伍。

剩下的路程,我只希望能平平安安地到達國王那裡，為小檀做完證，然後就離這個倒黴蛋遠遠的。

但是小檀卻不這麼想。“喂!你看前面那面牆上有隻小貓，它好像下不來了。”

“放心，它能跳下來，連一根貓毛都傷不到。”

我對野貓們還是很瞭解的，媽媽每天晚上都會喂院子裡的野貓。我見過開飯時，它們從高牆上、牆洞裡、樹頂上躥出來的樣子，絕對不比蜘蛛俠差。

小檀好像完全沒聽到我的話，他噌的一下躥上牆，熱心地想去救小貓。小貓被他嚇了一跳，沒等小檀的手碰到它，就一躍而起跳下了牆。小檀卻因為重心不穩，摔到牆的另一側。幾乎同時，我聽到了兩聲完全不同的慘叫。

幾分鐘後，小檀被一個年輕人押了回來，他臉上蹭破了皮，袖子也破了。

“這傢伙壓斷了我父親的腿!”年輕人氣沖沖地說，正在牆根下織布，這個人突然從牆上跳下來，正好壓在我父親的腿上。”

“我就知道……”我無奈地搖著頭。

接下來的事大家都能猜到，去找國王評理的隊伍又壯大了。

“你運氣這麼差，為什麼還那麼喜歡多管閒事?”我好奇地問小檀。

“看到別人需要幫忙，你會眼巴巴地看著不管嗎?”小檀反問我。

我被他問住了。天馬在我身後笑出了聲。好吧，我承認，我和小檀一樣喜歡多管閒事。

“只不過我比較笨，總是好心做壞事。”小檀嘀咕著。

“明知道會好心做壞事，卻還要管，你真是個有意思的人。”我感嘆道。

“我管不住自已。”小檀嘆了口氣，“有時候腦袋裡明明想著不要管，身體仍然會衝上去。”

“我也是。”我低聲說，“咱們兩個還挺像。”

找國王評理的隊伍走進一片茂密的森林，穿過它就是國王的宮殿了。大家在樹蔭下休息，每個人都僵著臉。我和小檀坐在樹下嘆著氣，陽光穿過樹枝，投下金色的線，清脆的鳥叫聲像是奏出了金色五線譜上的音符。

忽然，鳥叫聲發生了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