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姓張,村裡人都叫我張屠夫,你也可以這麼叫”

“好,看年紀,您應該比我大上不少,我就叫你張叔吧。

張叔我這裡有一隻活著的田豬子,還有一頭剛死不久的麂子,您這邊收嗎?”

“哈哈哈,求之不得,你一跨入我們這個市集,我就聞著味了。

剛好明天咱們村陸家生孫子滿月要辦桌,早就跟我打好招呼,要我搞點稀罕的肉食辦桌。

還可以給孫媳婦補一補好下奶,這幾天集市一直沒看到有出現,你來的可真及時,能得個好價錢。

你把東西給我,我先給你稱一稱。”

濃眉大眼絡腮鬍,膀大腰圓的張屠夫,

一身衣服上沾滿了職業汙漬,擼起袖子的雙手上佈滿了茂盛的毛髮。

手上青筋畢現,肌肉分明,一看就是個孔武有力的好手,簡直就是一個翻版活張飛。

配合著爽朗豪邁的嗓音,倒也氣宇軒昂,與整個人設渾然一體。

“那可就真的是太好了,麻煩謝謝張叔!到時候多出來的零頭,您就直接給我抹了,算小子孝敬您的。

以後少不得還得經常跟您來往,有什麼好事您得給我留心一點。”

人情世故,周懷安死死的拿捏。

沒辦法,這裡太落後,也沒有更多的選擇,只能儘量去把握利用每一個可能對自已有利的人脈機會。

“哈哈哈,小子懂事,好說,好說……”

張屠夫一隻手從周懷安的手上接過獵物,放在身前的案桌上。

田豬子還在那裡耗盡自已最後的一點力氣,做無畏的掙扎。

只有已經硬邦邦了的麂子,在宣告最後的歸宿。

張屠夫拿起死掉的麂子,一隻手抬起麂子的頭顱,另一隻手翻了翻眼皮,

又開啟麂子的嘴巴,瞧了瞧,還把鼻子湊過去聞了一下味道。

最後確認沒有腐爛,新鮮無誤之後。

便從桌下掏出一杆市秤,分別稱量了一下兩個之間的重量。

“麂子23斤搭二兩,帶毛算你五錢一斤,零頭就不算了,是叔佔你一點光,一共115錢。

田豬子就算35錢吧,這可是個好東西,剛好可以用來給陸家孫媳婦下奶,能吃好幾餐呢。

不然,平常這個東西沒幾兩肉,一般人家可捨不得花這麼大價錢買來吃。

小兄弟也是運氣好,趕上了陸家辦桌這個掙錢的好機會,

不然的話,平常兩隻搭在一起,估計也只能賣個幾十一百錢算到頂了。

而且估計還難銷的狠,也只有到年節邊了,條件好些的富戶才捨得下手買一些。

他們日常都是買些賤肉吃吃就夠了,畢竟這些山野之物,可是相對價格也不低”

張屠夫一邊說一邊頗有一些感嘆,就連村裡面的富戶生活好像也就這樣。

不知道是在感嘆自已的生意難做,還是說是世道艱辛。

“嘿嘿嘿…,這個我也不懂,張叔說可行就可行,肯定是我佔了您的方便,得了便宜。

再麻煩張叔,你給我來兩斤白的,兩斤花的賤肉,我回家也開下葷。”

周懷安笑眯眯的聽著對方的告知,然後以對方說的這個價格答應了下來。

有來有往,又在對方這買了幾斤賤肉,生意場合講究的就是一個,合作共贏,互惠互利嘛,這樣才有機會常來常往。

最後周懷安到手130錢,多餘的幾個錢,就推給張叔買酒喝,留個人情在。

嚇的張屠夫連連推辭,說自已收了這獵物,本來就已經賺了不少。

怎麼好意思還拿對方這麼大的一筆酒水錢。

不就差不多兩斤肉錢嗎?怎麼搞的好像是個幾百萬一樣。

弄得周懷安一頭霧水,好一陣拉扯,才硬塞給對方。

手上提著肉,腰裡揣著錢,周懷安同志終於在飢餓貧窮線上挺起胸膛來。

踏在返程回家的青石板路上,豔陽高照,身影不自覺的好像又高了一些。

“也不知道, 130錢是個怎樣的購買力,能夠維持怎樣生活?

白肉四個錢一斤,花的三個錢,柴的更便宜五個錢兩斤。

這個物價感覺是真的便宜啊!”

聽著剛才從自已張叔那裡得來的肉價資訊,周懷安內心對於這個世界的探索,勉強有了一點點可以參照的資訊。

回家的路上,一路打聽,又買了兩個黑色的大陶盆,跟一個陶翁。

陶甕用來放在過度火爐上面,燒水用,陶盆一個打算放火灶上用來做炒鍋。

一個用來洗臉,裝水搞衛生什麼的。

這一下子就花掉了30個大錢,周懷安一陣心痛,但又不得不花。

咬緊牙關付了錢,然後又去糧油鋪,買了一些黑鹽,調料跟主食類的。

“10文錢一斤?就這烏漆嘛黑的鹽?”

“就這兩樣醬醋一個各一斤,就要15文?

“老闆你不是開黑店的吧?”

“懷安老弟,你不認識我,我可是知道你的,我這小店老祖宗手裡傳下來的。

開了好些年了,一直都是市價,實價,童叟無欺,你外邊打聽去,你可別瞎說哈”

糧油店的宋老闆是個中年漢子,長的不高不矮不瘦不胖的墩墩樣,

一看就是那種老實人的代表。

現在正一臉疑惑的看著周懷安,目光裡面充滿了打量,內心裡面也是各種猜疑不斷,心想還真是浪子回頭了。

這個浪蕩子居然開始關心糧食價格和蔬菜了,這是面朝大海春暖花開麼?

……

一連串的高價震驚了周懷安,沒到這些日常生活用品居然價格如此之高。

一想到這些東西能陪自已撐過比較長的歲月,又忍住了,還是不情不願的掏了錢。

糙米三錢兩斤,精米兩文錢一斤,這個價格還算可以,一樣來幾斤。

糙米可以再多來點,主食一共花了30錢,又買了幾斤菜油,這個也是貴。

一斤要價五錢,兩斤九個錢,周懷安一口氣買了四斤,又花了18個大錢。

好在老闆還算大氣,看周懷安一次性花了幾十個大錢,還送了一個瓦罐。

可以用來裝油裝湯什麼的。

最後走出糧油店,除了身上的重量更重了,瘦下來的就是幹扁了一大半的荷包,裡面只剩下52個大錢了。

“老周家的遺子這是變了性了,準備好好過日子了,老周要是泉下有知,也算是在天有靈了。”

宋老闆站在店門口,目送著周懷安離開,目光裡面從疑惑變成了欣慰,不住的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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