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往事

那時候北斗正站在甲板上，死兆星號在水面的劇烈波動中上下起伏，翻滾的浪花和暴雨讓她黑色長髮幾乎溼透了，略顯狼狽地貼在她的肩頭。

她嗓子幾乎嘶啞，她還在緊迫地指揮手下海員漫舵，起帆，或者迅速下到小艇上救起其他人。

但這時候的她很美， 是不同於其他女性柔和的，更堅韌的美。

海面上都是其他船隻損壞的碎片，稀稀拉拉的人趴在各式木板上祈求有人能救援。

死兆星號的大副海龍面色凝重地把著舵，如履薄冰般讓這艘大船得以在巨大風浪中倖存。

風更大了，巨大的水龍捲連線天地，已經成為呈現在地平線旁的一條白線，這是它快到達跟前的徵兆。

“北斗船長，”他唾了一口湧進嘴裡的海水，“不行了，再耽誤時間救人，我們也不見得能完好無損的走出風暴了。”

北斗精緻的臉上表情沒有一絲變化，好像正處於危險中的人並不是她一般。

“可是他們留在海里就真的活不下來了。”她說，“盡全力救援！”

海龍嘆了口氣，北斗船長向來這樣。上次是救了災民，並把所剩不多的淡水和食物分給他們，直到他們到達陸地，這次是頂著風暴救其他船上落水的陌生人。

不過，這艘船上的人誰不是因為北斗這樣的性格留下來的呢？

水龍捲愈來愈近，海龍感覺自已呼吸已經有些困難，在這種雄偉的自然災難面前，人類不過是一粒塵埃，他抬頭望著巨大的風浪，懷疑自已已經罹患了巨物恐懼症。

“都救上來了嗎？”北斗抹了一把臉上的水，她必須放大音量用近乎喊的聲音，否則巨大的雨聲和浪聲會把她的聲音淹沒。

“應該都就上來了。”小慄同樣扯著嗓子回答。

“那就快點返航，我們可不能被風暴留在這裡！”北斗說。

巨大的船隻緩緩調轉方向，爭取在災難到達前提前離開？

“還有我的女兒！”擠成一團的難民裡忽然爆發出哭喊聲，一位蓬頭垢面的女性跌跌撞撞跑出人群，近乎哀求般癱在北斗身前，“她沒上來，救救她！”

時間緊迫，再次調轉船頭已經來不及，說不定還會牽連船上的其他人。

北斗低頭思索了一秒，想到了解決方案：“海龍，去給我備個小船。”她命令道。

“北斗姐，你要自已去？”小慄瞬間明白了她的想法。

“我會安全回來的。”北斗預設了她的問題，她拍了拍自已的左肩，“放心，我會安全回來的，帶著你女兒一起。”

巨大的風浪連其他大型船隻都能掀翻，更別說死兆星號上配置的小艇。

波濤洶湧的海面上的小船如同一片柳葉，隨波逐流，好像下一秒就會四分五裂。

也多虧北斗技術好，小船才勉強存活。

她看見了小女孩的位置，女孩處於很多船隻碎片之間，風浪把碎片抬得很高，如果有一片砸到她，就會造成不可接受的後果。

北斗抿緊唇，看準方向跳下了船，往那邊游過去。

起伏的海水讓她的前進頗為艱難，好幾次她被浪花狠狠拍入水中。

她終於到了女孩身邊，“我馬上帶你出去。”她說，輕輕用單手抱住了女孩。

返回比來時更艱難：她帶著一個孩子，只能單手游泳。

又是一個大浪打過來，北斗抱著女孩提前潛入水中，勉強躲了過去。

等她浮出水面，她的血液近乎凝固了。

她來時的小船已經碎了，她們沒辦法回到死兆星號了。

北斗帶著女孩勉強趴在一塊大一些的木塊殘骸上，她們現在渾身溼透，而且精疲力盡。

還能撐多久呢？北斗想，就算不沉入水中，等到水龍捲襲來，她們也無生存的可能。

她讓女孩默默閉上眼睛數數，“等數到一百我們就得救了。”她這樣說。

她當然知道不太可能了。她只是想給女孩一點希望。

有什麼東西貼著她臉頰滑了過去。

北斗訝然地抬頭，看見一位青年正衝她走來。

風暴中格外耀眼地光點在他腳下鋪成一條光路，他在波光粼粼的海面行走，恍若神蹟。

“在這裡等我，”青年伸手把北斗拉上光路，說。

青年衝向了巨大的水龍捲。

水龍捲中傳來怪物的嘶吼，深藍色的水有點點紅色漂溢位來。

然後水龍捲爆裂開來，巨量的水兜頭淋下來，卻奇蹟一般沒有沾到北斗身上一滴。

“你沒事吧？”略顯疲憊的青年回來了，他身上有些血跡，不知是他還是海獸的。

“是漩渦魔神的眷屬，”青年說，“時間不夠你的船離開，不如直接解決麻煩。”

北斗張了張嘴，最後露出一個笑容：“你是璃月的仙人吧？真不錯，等回岸上一定要請你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