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西歸,天色漸漸黑了下來,陸子鳴沒有讓錢管事再收拾一間房,還是在房間內睡著地鋪,讓方翠翠睡床。

在染房工人夥計都已入睡時,錢管事從自己的房間內開門走了出來,神情嚴肅,而後徑直來到院牆邊一個縱身躍了出去。

白府前廳內,武筱月和方牡丹兩人正商議著什麼,管家白成山忽然現在門口,道:“大夫人,二夫人,染房的錢管事來了”。

武筱月和方牡丹對視了一眼,有些意外,道:“讓他進來”。

錢管事快步走了進來,躬身行禮道:“見過大夫人,二夫人”。

“錢管事,你這個時候來是有何事?”。

錢管事沒有起身,埋頭道:“稟大夫人二夫人,那個姓陸的小子已經把染液弄好了”。

見錢管事神情異樣,武筱月疑惑道:“錢管事,你過來不會就只是為了告訴我們這件事吧?”。

話音未落,錢管事撲通一下跪在了地上,自責道:“請大夫人二夫人責罰,我下午本想窺探那小子配製的秘密,沒成想被發現了”。

“什麼?”。

方牡丹驚呼道。

“愚蠢”。

武筱月臉色大變,怒喝道:“誰讓你窺探他的,錢管事,你是老糊塗了嗎?”。

“是…是小姐說有機會打探一下,我就想著早點弄到他這秘密,是我太…太心急了,求夫人責罰”。

“雲兒”。

武筱月皺了皺眉。

方牡丹開口道:“錢管事,就算是雲兒讓你打探,那也不急於這一時。你也算是白府的老人了,很多事雲兒想不到,你難道也看不清嗎?”。

方牡丹又道:“錢管事,你可知道我們是在跟誰合作?”。

“林府四公子和他這陸姓兄弟”。

“那你可知道你這麼做可能帶來什麼後果?”。

錢管事沉默了一下,道:“影響我們兩方長久的合作,迫使他們去找其他布商”。

方牡丹繼續道:“錢管事,我再問你,就算我們知道了香織錦所有環節的製作工藝,你覺得我們就能把香織錦完全得到手嗎?”。

“呃”

錢管事一時語塞,不知如何作答。

見錢管事不語,方牡丹搖了搖頭。

武筱月這時開口道:“錢管事,我看染房的事情於你有些不適合了,你去蘇州城接手那裡的店鋪吧,今夜就動身上路”。

錢管事面色一變,拜倒在地上,乞求道:“大夫人,我不想去其他地方,您就讓我留在這裡吧,做什麼都行”。

“娘,這事也是我的錯,您就對錢管事網開一面吧”。

白雲兒突然從門外走了進來,說道。

武筱月看著白雲兒嘆了口氣,英氣的臉上多了一絲老母親的疲態,說道:“錢管事,你和成衣鋪的白掌櫃去調換一下吧,月薪減半三年”。

“多謝大夫人,二夫人”

錢管事神色一鬆,說著又對白雲兒一拜,“謝過小姐”。

“行了,你下去吧”。

“是”

錢管事又是一拜首,起身退了出去。

方牡丹這時道:“雲兒,你覺得我們知道了香織錦的所有工藝,就能完全得到香織錦嗎?”。

“二孃和娘是擔心我們做的太過了,會逼的林少荀去找他爹合作,到時候既不能獨佔香織錦,又多了一個死對頭是嗎?”。

武筱月道:“雲兒,林少荀和他幾個兄弟不和,他就是走投無路也不會在林家謀求生路的。再說我們與他合作就已經是和林楚雄對上了,怎麼會擔心這個”。

“那是什麼?”,白雲兒驚訝道。

“我們需要有一個強大的幫手,或者說合作者。這幾年的經營已經證明我們幾個人中沒有誰適合經商。你如此,你弟弟之禹也是,你妹妹凝香更不用說;你大哥或許行,可惜他只想入朝為官,甚至在白馬書院一呆三年不回,我早已不指望他了”。

白雲兒道:“您覺得林少荀有經商之能?”。

武筱月搖了搖頭,“是他那個兄弟不一般,那天初見之後我派人去查過他,雖然關於他的一切普普通通,但我一直有派人跟著他。香織錦的事情基本都是他在處理,頭腦能力很不一般”。

“僅是這點觀察您就覺得他以後能成為我們需要的那個幫手?”。

“不知道,但能研製出香織錦,也值得我們去拉攏。在這白雲城內他們現在也只能找我們合作,不管怎樣,至少目前我們還不能打香織錦的注意”。

白雲兒深吸了一口氣,不再質疑什麼,“那現在這事怎麼處理?”。

武筱月道:“明天你親自去染房請他過來,擺宴賠罪,順便談談香織錦接下來的合作”。

……

“咚咚咚”

清晨,還在熟睡中的陸子鳴便被一陣敲門聲吵醒。

“子鳴,是我”

“知道了”

聽見是林少荀的聲音,陸子鳴起身收拾好鋪蓋被褥,見方翠翠還睡著,輕聲開門走了出去。

沒想到林少荀來這麼早,看著林少荀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的傷,心頭再次生起一團怒氣。

“怎麼回事?”。

“沒事,又不是第一次了”

林少荀眼神閃爍,淡然一笑道:“昨天沒能赴約,對不住了,有什麼事要和我說的嗎?”。

陸子鳴道:“香織錦後天應該就可以開工了,等這邊開工後我也要回村一趟了,這次可能有些久,最遲半個月一定會回來”。

林少荀道:“是因為那個小丫頭的事嗎?”。

陸子鳴點了點頭,從懷裡摸出一張摺疊好的紙張,塞給林少荀道:“這上面是香織錦所需要的染液原料清單,還有配製方法,記下後立馬燒掉”。

林少荀神色一頓,沒想到陸子鳴現在就告知自己染液的秘密,鄭重地塞進懷裡收好。

隨後又看向陸子鳴道:“我和我妹妹什麼時候能搬出林府?”。

陸子鳴愣了愣,沒想到林少荀會突然問起這個,看來這次和林祐天他們發生的衝突事情不一般。

“快了,最遲一個月”。

林少荀的眉頭微微舒展,“行,沒什麼事那我回府了,還得給妹妹去熬藥”。

看著林少荀離去,陸子鳴轉身就要進入房間,走廊一側一個錦衣圓臉的中年人笑眯眯地走了過來。

“陸小公子早啊!”。

“你是?”

陸子鳴覺得眼熟,想起來這是白家成衣鋪的掌櫃的,驚訝道:“你怎麼來染房了?”。

“錢管事調走了,現在染房由我打理,陸小公子可以叫我白管事,以後還望陸小公子多多幫助了”。

“白管事客氣了”。

白管事笑眯眯道:“行,那我就不打擾陸小公子了,有什麼事儘管開口,自家人千萬別客氣”。

回到房間,陸子鳴心中滿是疑惑,若非什麼大事肯定不會隨便換管事,這錢管事是另有重要的事情去辦,還是犯什麼大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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