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過往的碎碎念念
太陰魔帝撣落衣衫上的雪花,呼嘯而來的寒風夾雜著刺鼻的血腥味,他感到有點不適,於是吸了吸鼻子,順帶伸了個懶腰。
一根弩箭穿透漫天雪花撞在了他的胳膊上,留下了一個淡淡的斑點,最後無力地掉落在地上。
疼。
這是他的第一感覺,多久沒有感受到疼痛了呢?
往事走馬,數不盡的喜怒哀樂縈繞在腦海,最後化作一聲嘆息。
他笑了笑。
終究還是老了。
他迎著朔風展開了臂膀,一股洶湧澎湃的力量形成旋渦,吸扯著周圍的一切,旋渦噴吐著火焰,朝著正派修士席捲而去。
天地熔爐。
將畢生修為化作火焰,燃燒蒼穹大地。
這是太陰魔帝送給正派修士的一份大禮。
……
正派修士猶如喪家之犬般極速遠遁十多里,這次太陰魔帝給他們造成了巨大的損失,數萬禁衛軍葬身火海,死亡的修行者更是不計其數,其中一艘戰舟更是燃起了熊熊烈火。
陳夏覺得這是一個不錯的開始,至少天地熔爐讓他們感受到了死亡的恐懼。
陳夏喝了一口卡布奇諾,注視著戰場上的一舉一動。
在正派眼裡,太陰魔帝的死,預示著剿魔接近了尾聲,勝利的天平已經傾斜。
殊不知好戲才剛剛開始。
所有的前搖和彩排都是在迎接最後的壓軸戲。
……
這是肖華軍旅生涯的第三年時間。
他沒有撈到任何軍銜和好處,眼看著再過兩年就得退役了。
他太想進步了。
肖華時常想,潑天的富貴何時才能輪到自已呢?
正值巡邏間,雪地上一個事物引起了他的注意。
通體圓滾的形狀不似凡間之物,長得雖然有點像老家的泡菜罈子,但卻比泡菜罈子大了數倍不止。
法寶!
這是他腦海裡閃過的第一個念頭。
然後他意識到自已改變命運的時機到了。
他從來都想著簡簡單單地生活,老婆孩子熱炕頭,冬天裡躲在溫暖的小家裡吃著火鍋,安靜地過著一年又一年。
真是運氣,他心裡想。
應該能晉升個像樣的職位吧?
抱著忐忑的心情,他試著挪動了一下鐵疙瘩,並沒有想象中的沉,滾雪球一樣就能推著往戰舟走去。
“啥玩意?”
李明留意到了肖華的舉動,忙不迭跑了過來。
“法寶。”肖華正沉浸在喜悅間,話才說出口,便意識到了說漏嘴,緊張地補充道:“這是我先發現的,你可別打我的主意。”
“得了吧,誰稀罕呢。”李明撇撇嘴道。
肖華倒是覺得自已有點小氣了,掏了掏口袋,拿出幾枚錢幣,說道:“幫忙推一下唄,事後我要是得了好處肯定不會忘了你。”
李明擂了他一拳,道:“好哥們,苟富貴勿相忘啊。”
越來越多的人注意到了肖華倆人推動的鐵疙瘩。
軍中嚴禁搶功,肖華倒也不是太過擔心。
緊接著。
恭維聲此起彼伏。
羨慕的表情溢於言表。
肖華覺得幸福死了。
有道是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盡長安花,他現在就是這種飄飄欲仙的心情。
越是靠近戰舟,圍攏過來的人便越多。
人群散開一條通道,軍營長在問明瞭情況後,毫不猶豫地下令讓眾人把鐵疙瘩抬上戰舟,他看出了這不是凡俗之物,決定先好好表揚一下肖華,畢竟他自已也起於微末,知道如何才能俘獲人心。
戰舟上。
正派修士聚攏在一起,軍營長小心翼翼地留意著眾位仙師的表情。
“小…男孩?”
一位眉清目秀的水月庵修士撥開雪花,看到了幾個小字,隨後敲了敲眼前的鐵疙瘩,發現竟然不是實心的,如此看來,裡面倒是有可能藏著寶物。
“一劍破開,自然見分曉。”身著青雲劍宗服飾的弟子提議道。
“犯不著,要是寶物的話沒準就被毀掉了,我倒是覺得應該有機關可以開啟。”弦月宮的弟子說道。
“進貢給陛下倒是一件美事。”佛宗高僧撫須說道。
“發現它的地方可有其它事物?”軍營長看向了目光呆滯的肖華,問道。
“回營長,沒有。”肖華身子有點顫抖,微低下眼眉,回答道。
他覺得這是他人生的高光時刻,什麼時候有機會如此近距離地接觸這些大人物了?
祖墳冒青煙了都。
他覺得日後必定能夠平步青雲,衣錦還鄉。
阿珍你還好嗎?
還在等我嗎?
再等我兩年好嗎?
無數個失眠的夜裡,我都在想念著過往的碎碎念念,以及我們將來的歲歲年年。
軍營長笑著拍了拍肖華的肩膀,道:“你先下去吧,有任何發現第一時間稟報,另外,這次的功勞我會給你上報的,不用擔心。”
肖華激動壞了,躬身行禮道:“遵命!”
……
數千張正派修士的畫像疊放在了一起,他們之中有的魂歸地府,有的即將死去,剩下那些活得好好的,依然會面臨著魔宗瘋狂的報復,可能是今天,也可能是明天。
陳夏看著畫像,一時之間犯了難,許久之後,才從最底下挑了一個比較順眼的,實際越往上實力越強,修行最忌諱貪功冒進了,打架也是,怕的就是陰溝裡翻船。
還是軟柿子好捏。
這是亙古不變的道理嘛。
懂的都懂。
魔宗以往就是太和氣了,搓麻將、推牌九、炸金花…一副不問世事的樣子,讓正派修士和虞皇誤以為好拿捏,這下好了,欺負到家門口了都。
陳夏看著議論紛紛的正派修士,知道時機已然成熟,只要他想,下一刻一朵蘑菇雲便會烙印在虞皇的心裡,久久不能抹去,直至成為一顆毒瘤。
衣袂飄揚間,陳夏的身影消失在魔殿中,下一刻,魔殿外的大陣散發出刺眼的光芒,同時間裡,九幽魔淵之下,一道道光柱射出,落在了大陣之上,緊接著,無數道光幕從亭臺樓閣等處亮起,連線到了大陣之中,一時之間,整座魔宗像是覆蓋著無數蛛網般,散發著逼人的寒芒。
突然,一根髮絲從高空中墜落,還未落地前便被切割成了無數段,等到飄落到地面時,已經變成了肉眼難以分辨的細小塵埃。
剎那間,整座魔宗宮殿已經變成了生殺之地。
……
血天痕負責送馮糯回家。
密道內,針落可聞,甚至可以聽見自已的心跳聲。
馮糯說道:“天痕叔叔,我不想回家。”
血天痕輕輕扯了一下她的雙馬尾,問道:“為什麼?”
馮糯想了想,說:“我不想和你們分開。”
血天痕說道:“可是和我們在一起會面臨死亡,你不怕死嗎?”
馮糯說道:“我不怕。”
血天痕說:“你知道什麼是死嗎?”
馮糯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然後吐了吐舌頭,最後翻了個白眼,說道:“聖子哥哥說,死亡就是什麼也看不見,什麼也聽不見,也不會動,最後躺在棺材裡。”
血天痕心想真是新奇的說法,笑道:“那你真的決定好了嗎?”
馮糯點頭說:“嗯嗯。”
血天痕說道:“那我們去新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