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收屍

我收好銅二十給的一袋子外快，裡面裝的是死掉的玩家的東西，可以理解為掉落裝備。

出門的時候才晚上七點多，折騰一趟，出來太陽高照的。

我疲憊地騎著小電驢回家，倒頭就睡。

夢裡我好像看見老蛇了，他比我高半個我，蛇頭黑漆漆的，有光照在上面，五彩斑斕的。

我跟老蛇認識好久了，他應該能算我半個老師，半個朋友。

他教我什麼型別的管理員要怎麼對付，比如像銅二十那樣的精神攻擊，就要閉著眼睛揍他。

我問過他為什麼教我這些，他說他閒的。

管理員被玩家殺死不是沒有先例，但這幾年人心麻木，也就很少發生這種事了。

在遊戲中殺死管理員，就能得到管理員身上的所有積分。

想來是終於有人贏了神，有人蠢蠢欲動了。

……

我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當清潔工以來第一次失眠，乾脆躺屍一樣盯著天花板。

老蛇說我笨，不機靈，他說的對，有些事我就是想不通。

可能神也是因為看我腦子不好使才找我當清潔工。

老蛇死了，他的屍體還在那個滿是石頭雕像的遊戲場地。

我想不明白啊。

心裡這股火到底是他媽從哪來的。

我也知道我這個腦袋是想不明白了，看了眼時間，應該差不多了。

我翻身起來穿戴好工作服，拿出我最大最大的黑色塑膠袋，呃，裹屍袋，抄起我的傢伙事兒就往老蛇的場地走。

也算相識一場，我好歹得替他收個屍。

等到了老蛇空蕩蕩的遊戲場地，我拖著裹屍袋走進去，老蛇的屍體正躺在那招蒼蠅。

我走過去把裹屍袋鋪好開啟，連拖帶拽地把他送進袋兒裡。蛇頭滑不溜秋的，粘了我一手血。

我給他點了支菸算作祭拜，託著又重又沉的裹屍袋準備給老蛇挑個好地方埋了。

不知道老蛇講不講究風水啥的，反正我準備給他挑個景色不錯的地方，風水啥的，不重要。

忽地，我聽見大門開啟的聲音，呼啦啦的腳步聲越走越近。

我扭頭看向門口，是兩三個膀大腰圓的玩家。

“哎哎，你幹什麼的。”

為首的高個子男問道。

“清潔工，收屍的。”我說道。

那高個子男一挑眉，幾個人走近了些，打量著我。

“屍體放這兒，不能收，你趕緊走。”

高個子男不耐煩地說道。

我撓撓頭，像看剛下山的猴。

“你聾啊，趕緊走趕緊走，上別的地方收屍去。”

高個子上前扒拉我，把我往外趕，另外兩個人拽著我的裹屍袋，我不撒手。

裹屍袋的拉鍊被扯開了，老蛇的半個腦袋耷拉下來，眼睛已經沒了以前的光澤，灰不溜秋的。

我一手扯著裹屍袋，另一隻手虛握，掃把驀地出現在我的手裡。

我拿著掃把橫空一掃，把那兩個人高馬大的掃到一邊。

我拉了拉帽簷，把老蛇的屍體重新收斂好。

好久沒遇見過敢攔我的傻逼了。

那兩人滿臉愕然的看著我，又看向為首的高個子男的。

我不想殺人，殺了人還要自已清理場地，又沒人付我工資。

可有人上趕著找死就不一定了。

高個子男的顯然也拿不準主意，我們僵持了一會兒，他心一橫，向前了一步，說道

“我們知道你是這兒的清潔工，我們老大說了，在下個管理員來之前，這屍體得留在這兒，你不能動，聽懂了就趕緊走，過兩天再來收拾也一樣。”

“一萬積分。”我說道。

“什麼？”

“給我一萬積分我就走。”

高個子男的怒了，罵道：

“你他媽識不識抬舉，一個破掃地的失心瘋了要我們一萬積分，和你好說好商量你當耳旁風是吧。”

原來是個不懂規矩的。

我抬眉眯眼抿著嘴，像看傻逼一樣看著他。

終於遇到一個比我腦子還笨的人了，我看著他的眼神裡又多了幾分欣慰。

高個子被我盯得一哆嗦，我不理他，拖著裹屍袋大步朝門外走。

“你找死！”高個男大罵一聲掄起拳頭向我打過來。

我側身閃過，瞪大了眼睛看著這個高個子，笑了。

上趕著找死的人真是攔不住。

要說他剛才扒拉我那兩下算無心之過，現在他掄圓了拳頭打向我可是有意為之了。

我抄起掃把準備砸爛他的狗頭，就聽破空聲響起，高個子的腦瓜沒了一半。

我眯著眼睛向身後看去，門口站著一隻穿著白西裝的白老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