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雨過天晴,月亮也是又大又圓。

江在溪側躺坐在窗前,手裡拿著酒壺,看著窗外的月,思緒飄遠,腦海裡突然浮現一句詩。

“小軒窗,正梳妝。”

唸完,忽的笑了出來,他突然想起來,這是悼念亡妻的,隨即搖搖頭,又飲了一口酒。

“小軒窗,正梳妝?小兄弟,你看著年紀不大,竟然娶親了?”

江在溪面色如常,他笑了笑:“不過是看見這窗,看見這月,順口一說罷了,倒是你,白日裡見你是個翩翩少年郎,怎麼倒來做了樑上君子?”

沈然嘿嘿一笑,他從屋頂上跳了下來:“君子就君子,哪裡還來的樑上二字?”

江在溪睨他一眼:“有正門你不走,有門你不敲,白天你不來,這深更半夜,你坐在我家屋頂上偷聽我講話,不是樑上君子?”

沈然聳聳肩:“話倒也不能這麼說,只是哥們兒,你若是白日不做虧心事,自然也不怕半夜鬼敲門啊。”

江在溪輕笑:“虧心事?我怎麼不知道,我做了什麼虧心事啊。”

沈然翻白眼,一劍橫在他脖子上:“說,今日跟你一同的那個人去哪了?”

江在溪眉頭一皺:“老陳?”

沈然冷笑:“不然呢?今日去那破廟的人也是他吧?我剛才去他家找他,早已人去樓空,說說吧,他去哪了?”

江在溪暗罵老陳這狗東西真能坑人,但看著沈然這一副氣勢洶洶來問罪的樣子,他面露迷茫。

“什麼破廟?老陳這個點兒不在家還能在哪?”

江在溪迷茫的神色過於真實,沈然一頓,其實他也不確定這事跟江在溪有沒有關係,畢竟他也只是白天看見這小子跟那個什麼老陳在一起,又問了周圍的小鎮居民,知道這人跟老陳走的最近,所以才來半夜查探。

只是現在看來,這老陳逃走一事,這小子並不知曉,也不知道那人白日裡曾經去過林中破廟。

沈然一笑:“公子啊,你不知道,那老陳就是兇手。”

江在溪頗為震驚:“老老老.........老陳他是兇手?!他怎麼會是兇手?!”

沈然吊兒郎當的學他說話:“他他他.........他怎麼不會是兇手?”

江在溪嘆了一口氣,一副少年老成,思慮頗多的樣子感慨:“小兄弟你有所不知啊,我來到這雲腳鎮兩年,也就跟老陳相熟,你這突然說他是什麼殺人兇手,你不覺得很離譜嘛,我認識他兩年,兩年來我天天翻牆去他家酒窖裡偷酒喝,他也沒能給我一頓好揍,就他那身板,感覺我上躥下跳再氣他兩年,他就要歸西了似的,一看就腎虛,還殺人?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沈然收起那一副玩世不恭的樣子,看這江在溪似乎真的是被瞞的一無所知,不知道想起了什麼,他道:“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江在溪也緊皺著眉頭,他嘆口氣,似乎還抱有幻想:“說不定,老陳只是今夜有事,你沒尋到他。”

沈然將手裡的劍抱進懷裡,側身倚在牆壁上:“那我在破廟裡親眼看見他鬼鬼祟祟還蒙著面算怎麼一回事?”

江在溪心道,算你眼瞎啊還能算怎麼一回事?

面上卻一副為難的樣子:“說不定........小兄弟你只是看錯了呢?”

沈然嘖嘖搖頭,只覺得面前這人也被騙的太慘了些,人都畏罪潛逃了,這被牽連到的人還替他說話,不知不覺,沈然臉上已經掛滿了對江在溪的憐憫。

江在溪一邊裝作沒看出來,一邊又皺著眉頭,假裝自已思慮繁多。

內心卻是忍不住發笑,這七絕堂哪裡找來的傻子,別人說什麼就信什麼,被人賣了還替別人數錢。

沈然最後對他好一通安慰,一直到天微微亮,這傻子才想起來自已是來查案的,他還得去那個老陳家裡走一趟,匆忙和江在溪告別。

沈然走後,江在溪瞬間把臉上還苦笑著的表情一收,伸手揉了揉自已的臉,真服了,陪著這傻子,他臉都笑僵了。

隨即眉眼一冷:“人都走遠了,你還躲著做什麼?”

老陳從裡屋冒出來:“以前倒是沒發現啊,你小子是真能裝啊。”

江在溪這回卻是真的惱了:“老陳,這是最後一次,你小心我把你的事全都告訴那傻小子。”

老陳雙手投降狀:“好了好了,氣什麼,還急眼了你,我這不是回自已家了嗎,誰知道東西還沒收好,那七絕堂的就跑我家去了,我這幸好是躲你這裡來了,不然還不知道那小子還殺了個回馬槍。”

江在溪冷冷的看著他:“你要不是在我這裡逗留許久,早就可以拿了東西趕緊跑,如今你不但牽連到了我,還要我給你打掩護,這就是你所謂的不把我牽扯進來?”

老陳卻也換了一副神色:“別說我,江在溪,你小子也不是等閒之輩啊,尋常之人,哪裡能發現我在這裡?就是七絕堂的那小子都沒發現,你一個買衣服的掌櫃,看似毫無內力武功,卻可以動覺周圍?”

江在溪掀了掀眼皮:“我管你那麼多呢,趕緊給我滾,這是最後一次,再有一次,我親手幫了你扔給七絕堂。”

老陳嘆氣,真是鐵石心腸啊。

此罷也不多做停留,轉身就走。

江在溪在他走後看著窗外微亮的天際,止不住的搖頭:“也不知道.....這樣的日子,還能過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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