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購買票據
瞿中華、瞿中民二人，從國營飯店出來，就直奔韓大姐的肉攤。
到了韓大姐攤位，瞿中華跳下車，笑著道：“韓大姐，我要的肉準備好了嗎？”
韓大姐名叫韓淑桂，笑看著瞿中華，“早就給你備好了，就等著你來拿了。”
瞿中華笑道：“那好，給我吧。”
韓淑桂把肉遞給瞿中華，還特意給他準備了個蛇皮袋裝著。
“51斤2兩，一共38塊4毛，你給38塊就行了。”
瞿中華接過肉放上車，給韓淑桂付了錢，正準備去糧站去買些麵粉做明天的餅子用，結果想起這幾天自已沒糧票，買的都是溢價糧，於是就跟韓淑桂提了一嘴。
“韓大姐，你手中有糧票嗎？能不能給我兌些？”
韓淑桂一聽瞿中華想要糧票，她手裡有倒是有，但是也不多。
於是看了看左右無人，便問道：“你要多少？”
瞿中華想了一下，“你有多少？越多越好。”
韓淑桂一聽，就知道他要的量很大，於是把手附到他耳邊道：“你想要大姐這裡有十幾斤，要是不夠大姐可以給你介紹個人，他那裡什麼票都有，保證夠你所需。”
瞿中華聞言，就知道韓淑桂介紹的肯定是倒賣票據的販子，而自已正好需要一些票據，最好是有幾張工業票，於是小聲說道：“行，他在哪裡？”
韓淑桂又看了看四下無人，便又把手附到他耳邊道：“前進巷四胡同6號，楊麻子，你就說是韓淑桂大姐介紹來的。”
“不過他現在應該在鷹嘴口山下的棗樹林裡，那裡是個黑市，聚集著不少買賣人，他應該在那裡賣票據。”
鷹嘴口山，因山的形狀像張開的鷹嘴口而得名，公社的命名也是由此而來。
瞿中華花了一塊錢，買下韓淑桂手裡的十幾斤糧票後，便坐上車讓瞿中民騎著向鷹嘴口山而去。
鷹嘴口山距鷹嘴口公社有四五里路，二十分鐘後，瞿中華和瞿中民來到鷹嘴口山下的那片棗樹林。
棗樹林在一片像個葫蘆口似的凹窪裡，四周是密密麻麻的棗樹，中間的凹窪就是黑市的所在地。
可能之所以會選擇這樣一個地方作為黑市的所在地，也是為了遇上突擊檢查時好疏散。
周圍是密集的棗樹林，後面就是鷹嘴口山，即便遇到突擊檢查，也能很快沿著棗樹林跑向山裡，所以根本不存在被抓的可能。
瞿中華不由得為這個黑市的發起者而感到無比的佩服，不說別的，光是這個選地，就可見他智慧不一般。
是個有頭腦的人。
瞿中民停好車，瞿中華跳下車，二人進了棗樹林，來到凹窪的入口處。
凹窪的入口處擺放著一張桌子，桌子後坐著一個人，是進入黑市的收費員。
入市費是一個人一毛，兩個人二毛，瞿中華問過價後，付了兩毛錢，並將從韓淑桂那裡拿的豬肉託給收費員給幫忙照看著，便帶著瞿中民進了黑市。
黑市的貨物，當然要比公社街道上擺放的貨物齊全多了，兩個葫蘆肚子裡擺滿了各色農副產品，和一些小件工業產品。
有賣雞、鴨、魚、鵝肉的，有賣活豬崽、小羊羔、老母雞的，有賣蔬菜瓜果的，當然也有收音機、手電筒、機織布等小件工業產品……
此時兩個葫蘆肚子裡，圍滿了來來往往黑市的人，瞿中民看著這些來來往往的人，和琳琅滿目的商品，實在沒想到公社竟然還有這樣充滿活力的地下世界。
他是一次沒來過，甚至聽都沒聽過。
要不是堂哥帶他來，他還真不知道。
頓時整個人充滿了興奮和新奇。
瞿中華帶著瞿中民邊走邊看，尋找著賣票據的楊麻子。
正當他們逛到第二個葫蘆肚子的時候，突然有個人扯了扯瞿中民的衣角，瞿中民頓時嚇壞了，張口就要喊人。
可是來人比他更快，一把捂住了他即將張開的嘴，使他喊不出聲來。
“唔……唔……”
瞿中華也被嚇了一跳，他也是第一次進黑市，雖然前世就聽說過這個黑市，但是前世這個時候，他就是地地道道的農民，根本沒有來過。
後來娶了蘇月，也開始學著做一些小生意，但是那時候黑市趕上八三年嚴打，已經不復存在，所以兩輩子加起來，他也是第一次來黑市。
心道黑市的人膽子這麼大嘛，賣東西不成趕上明搶了。
但是轉頭一看，見來人二十多歲，滿臉麻子，臉上還紅一塊青一塊佈滿胎記，瞿中華就料想應該是賣票據的楊麻子。
於是笑著安撫了一下瞿中民，讓他不要叫，然後對來人道：“閣下就是賣票據的楊麻子吧？”
楊麻子一聽對方叫出了自已，頓時滿臉警惕，緊張道：“你怎麼知道是我？”
瞿中華指著他的臉笑了笑，“我猜的。”
楊麻子也恍然大悟，原來是自已的臉出賣了自已，也沒剛才那麼緊張了，隨口問道：“你認識我？”
瞿中華笑笑，“我需要一些票據，是賣豬肉的韓淑桂大姐介紹我來找你的。”
賣豬肉的韓淑桂楊麻子當然知道，他倆之前做過幾次票據生意，也算是老熟人了。
楊麻子本來扯動瞿中民衣角，就是想問他們要不要票，這時一聽瞿中華說就是來找自已的，頓時鬆了一口氣，也順手放開了捂著瞿中民的嘴。
笑著道：“既然是韓淑桂大姐介紹你來的，那咱們也算是熟人了，你想要什麼票據儘管說。”
“我不敢打包票我什麼票據都有，但是在鷹嘴口公社這一畝三分地，我要是沒有的別人也肯定沒有。”
見楊麻子放開了自已的嘴，聽著來人就是楊麻子，瞿中民也不像剛才那樣嚇得都快尿褲子了，而是沒好氣道：“你他媽都快憋死老子了。”
誰讓你要大呼小叫，一副沒見過世面的土鱉樣呢！
楊麻子聽著他的抱怨，訕訕笑了兩聲，沒說話。
而瞿中華卻覺得楊麻子沒一會兒功夫，就從剛開始的警惕變為亂攀關係套近乎推銷他的生意，真是個人才。
要不是他的長相實在有違天和，他都真有心拉攏他一下。
起碼比沒見過世面的瞿中民強多了。
這要是讓瞿中民知道，他堂哥的內心想法，還不氣的跳腳。
他一個滿臉麻子，長的青一塊紫一塊的跟個魔禮青似的，哪裡就比我強了了。
“你都有些什麼票據？我能看看嗎？”
瞿中華看了一眼楊麻子，開口問道。
楊麻子馬上背過身去，從裡襯衣兜裡掏出一沓票據，扯了扯瞿中華的衣角讓他自已看。
瞿中華見狀，忙著和瞿中民把他圍成一個圈看起了票據。
只見有幾十斤糧票，幾十斤肉票，幾十斤油票，幾十尺布票，三張腳踏車票，兩張手錶票，一臺縫紉機票，和五張收音機票。
瞿中民第一次見這麼多票據，下意識地嚥了咽口水。
這得多少錢啊！
瞿中華卻把收音機票挑出來還給楊麻子，而後道：“剩下得我全要了。”
嗡……
楊麻子腦海中一片空白，以為自已聽錯了，再次確認道：“你說什麼？”
他實在沒想到瞿中華會這麼豪橫。
瞿中民卻傻眼了，華哥要這麼多票做什麼？他不會是接下來也做倒賣票據的生意吧？這得花多少錢啊？
瞿中華卻沒什麼變化，聽到楊麻子的詢問聲，聲音平淡道：“我說我全要了。”
楊麻子真的被這突如其來的驚喜給砸暈了，聲音結巴道：“好……好……二百六十塊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