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木在心裡默默分析著鬱小寒的回憶，身體卻感覺有些沉重，於是說道。
“我有點累了。”
鬱小寒聽後沒明白鬱木的意思。
“是不是我說太多了，你一時間有些消化不了。”
“不是，腰痠。”
“噢噢噢，那你躺床上去吧，我扶你。”
鬱小寒鬆開環繞著鬱木脖子的雙手，扶著他的手臂坐到了床上，小嘴嘟囔著。
“你看看你，和我分手了，就沒有吃過我吃不下的東西了吧，你都瘦了……”
鬱木沒有在意鬱小寒的嘟囔，他脫掉拖鞋，抬起戴著腳鐐的雙腿放到床上，躺了下來。
“你往裡面挪一點。”
見鬱木躺下，鬱小寒又對鬱木說。
“幹嘛？”
“我也累了，我也要躺著。”
“那邊不是有個陪同床……你……”
“不行，離你太遠了，你就挪一點點嘛，我又不胖。”
沒等鬱木說完鬱小寒就開始把他往裡面推，直到旁邊留出一條窄窄的空白，她卻又向窗戶走了過去。
鬱木懷疑自已真的會和這個不講道理的女人在一起嗎？
“你拉窗簾幹嘛？”
鬱小寒將窗縫合上，把窗簾拉了起來，回頭對鬱木露出一個狡黠的笑容。
“你說呢？”
鬱小寒將挎包隨手丟在桌上，又把手腕上的兩個皮筋取出來，咬在嘴裡，整理了一下那頭慵懶的捲髮，而後隨意的紮了個雙馬尾。
“你……”
鬱小寒來到床前，側躺下來，半個身子趴在了鬱木的身上，一條纖細玉腿搭在他的腿上。
“這裡面有監控吧，現在不……不合適。”
淡淡的清香縈繞在鬱木的鼻端，他嚥了咽口水，目光在房間四處搜尋。
“咦咦咦！大變態你喉結怎麼動了一下，你是不是想……”
“咽炎而已。”
“哈哈哈哈哈，榆木腦袋，生理反應就生理反應嘛，咱們又不是沒做過，你不會是緊張了吧！”
“而且這個病房是我特意為你選的，沒有監控哦。”
鬱小寒的玉手不老實地伸進了鬱木的衣服裡面，手指在他的腹部揉捏。
“瘦得腹肌都沒有……”
“鬱小寒，我剛剛忽然想到了一件事，你想不想知道？”
鬱木打斷鬱小寒的話語，淡淡地說道。
“什麼事，你說。”
“你知道奪舍吧？”
“知道啊，你以前和我說過……”
鬱木感覺到鬱小寒手裡的動作停了下來。
他不由暗喜了一下，這個女人果然很聰明，已經猜到自已要說什麼了。
“知道就行，你說有沒有可能，你認識的鬱木只剩下這副皮囊……”
鬱木直勾勾地看著鬱小寒，眼神瞬間變得狠厲。
“而現在的我，只是一個把他奪舍了的老妖怪！”
“啊！你……”
鬱小寒瞬間把手縮回去，從床上翻了下來，小臉上露出驚恐的表情，大叫了一聲。
嗯，扳回一城。
鬱木一把抓住了鬱小寒的玉臂，故意做出一副要吃了她的表情。
“你你你……”
鬱小寒癟著小嘴，神色慌亂，小手不斷掙扎著。
“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
鬱木看著鬱小寒驚懼交加又楚楚可憐的模樣，實在忍俊不禁，放聲大笑了出來。
他朦朧地感覺到心裡好像有什麼東西正在慢慢復甦。
我似乎已經很久沒有這樣發自內心的笑過了……
鬱木放開鬱小寒的小手，臉上笑意不減。鬱小寒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
“啊啊啊！鬱木！你又嚇我！”
“哈哈哈……”
鬱木又笑了一會兒，才遏制住內心裡的那份喜悅。
鬱小寒叉著腰，咬牙切齒地瞪著他，淺眉倒豎。
“哼！”
鬱木本以為這樣就可以讓鬱小寒與自已保持一定距離，不至於讓自已太過難做。
誰知鬱小寒又躺了下來，環抱住鬱木的手臂，並且不斷向他擠靠，與之貼的更近了。
鬱木錯愕的看著鬱小寒，而她的眼神卻慢慢柔和。
“鬱木，你知道嗎？你剛剛的樣子才是我們在一起時的日常啊……”
“是……這樣麼？”
鬱木的舉動勾起了鬱小寒的回憶。
“是啊，我從你租下的公寓搬出來後，房東阿姨說可以把租金退給我，可是我不想退掉。”
“我想等你回來，我時不時會回到那間公寓看看有沒有你的身影，但是每次房間裡都是空蕩蕩的。”
“我有時候會因為水龍頭壞了漏水、床單被風掀開了一角這些變化，而幻想你回來過。”
鬱木靜靜聽著鬱小寒回憶，沒有出聲，雖然他已經快要被鬱小寒擠下床去了。
他莫名的感覺自已好像很喜歡就這樣靜靜地聆聽。
“我太想你了，有一次我坐在陽臺上曬太陽，一個恍惚之間，我想清楚了一件事。”
“和我劈腿不在你的計劃之內，否則你就不會租這麼久的房子了。”
鬱木記得鬱小寒先前和他說過，自已在做任何事之前都一定會有一個計劃。
這也包括談戀愛嗎？可這需要兩人的默契達到一個什麼樣的程度呢？
七年夠嗎？不對，應該從兩人認識起開始算。
“我意識到這一點，再結合你分手時和我說的那些讓我不明所以的話，我就猜你一定是出什麼事了。”
“我翹掉了那天的課，趕忙打車來到了鬱家村，車子就停在你家門口，我在車裡看到你了。”
“可我卻害怕了，我回想起那天你就在這裡，冷漠的看著我，我不敢下車去問個究竟。”
鬱木很想問鬱小寒當時看到的自已是什麼狀態，但話到嘴邊還是決定等她說完再問。
“我就這麼看著你，直到司機師傅出聲提醒，我也沒有鼓起勇氣來到你的面前。”
“我叫司機師傅掉頭返回了學校，我下定決心一定要把你忘掉。”
“但我偶爾還是會去那間公寓看一看，我真的忘不掉你，就這樣，我度過了大學的最後一年。”
“畢業之後我開始到處旅行，按照我們定下的尚未完成的旅行清單。”
“雖然我還是忘不掉你，但我也沒有再想過回鬱家村來找你了。”
鬱小寒不再說話，似是還在回味，鬱木心裡又冒出一個問題。
“那你前天為什麼會來找我？”
“因為我愛你啊！笨蛋！”
鬱小寒脫口而出，像是早就料到鬱木會出此一問，鬱木微微一愣。
“這……”
“沒什麼這兒那兒的，我預感到了，就來找你啦！”
“什麼預感？”
“就是，哎呀，我那會兒剛到蒙古，晚上睡覺的時候總感覺胸悶難受，怎麼也睡不著。”
“我總覺得要發生什麼事，我連夜轉了兩趟航班飛了回來，落地之後我心慌慌的，我媽知道我回來就來接我。”
“回家的路上我很焦躁，那種不安的預感越來越強烈，我閉上眼睛想要緩解一下那種不安感。”
“我看見你了！嗯……可能說感受到你了更合適吧，你就倒在路邊，渾身都是血，我看見你死掉了。”
“嗯，那我現在是鬼。”
“你別打岔，我都被你嚇壞了，我好害怕，我趕緊叫我媽帶我去鬱家村，飯都沒去吃。”
“你知道嗎，到了村口我的心臟像是被刀子狠狠地紮了一下，我好痛。”
“我看到一輛救護車進了村，我就叫我媽趕緊追了上去，然後我真的就見到你了，後面你昏迷了，我還以為你真的死掉了，不過幸好，你沒有死。”
“嘿嘿，神奇吧，我是不是愛你有些愛過頭啦……”
鬱木微微皺眉，這聽起來是很玄乎，但似乎又說的過去，這很像是一種心電感應。
心電感應的確是存在的，但其機制無法被科學解釋。
“你不相信我？我可沒有誇大事實，我說的都是真的！”
鬱小寒扭動著身體，向鬱木發出抗議。
“我什麼時候說了我不相信你了。”
“你分明就是！”
“好了好了，我相信你，你別擠我了，我都要掉下去了。”
“是啊，這個床太小了，不好活動。”
“你又想幹嘛？”
鬱小寒停止扭動，卻又一個翻身騎在了鬱木的身上，牛仔裙下的風景若隱若現。
鬱小寒一下坐在了鬱木的敏感部位上，鬱木悶哼一聲，但還是無恥的石更了。
但好在他腦海裡的疑問讓自已把持住了衝動。
“咦~大變態，你竟然……”
現在到底是誰看起來更像變態啊？
“你在車上看到我的那次大概是什麼時候……你先回答我的問題。”
鬱木抓住鬱小寒正試圖脫下自已上衣的雙手。
鬱小寒很聽話的思索起來。
“嗯……那時是大四的上半學期，應該是前年十月中旬的樣子。”
“相隔九個月的樣子麼，那時的我和你來找我對質時，有什麼不一樣嗎？”
“嗯……也沒什麼不一樣，就是頭髮更長了，人也瘦了很多……”
“對了！你看起來呆呆的，眼神很……木訥。”
“之前不這樣嗎？”
“之前的話，怎麼說呢，你看起來至少還是有一些靈性的……”
“也就是說……我並不是突然變成這樣的，是有一個過程的……”
“而你開始轉變的時間節點很有可能是25年的新年伊始，對吧，榆木腦袋。”
“什……什麼？”
鬱小寒接過鬱木說的話，鬱木忽然感到有些不對。
“嗯？難道我說的不對嗎？”
“不，你說得很對，可是，我為什麼會在那時和你提出分手呢？”
“這不應該是我來問你的嘛！你就跟我說了句有不得不去做的事情，讓我放棄你，然後就消失了，明明就是你放棄了我好嘛……”
不得不去做的事麼，鬱木把握到了鬱小寒話裡的重點，在腦海裡覆盤事情的經過。
現在自已的記憶不能信全，尚有許多自已沒能發覺的不合理之處也說不準，真正能利用的十分有限，目前也只能以鬱小寒所說的為主來分析。
元旦當天自已在【meme】群裡釋出了【恐懼源於未知】的公告，並在幾天後的小寒節氣與鬱小寒提出了分手，一個多月後自已出現在了鬱家村，幾乎可以斷定的是，一切的變故就發生在25年的元旦前後。
而據鬱小寒所說在這之前自已並非是住在鬱家村的，那麼原先我又是住在哪裡呢？那時發生了什麼事導致我搬家的呢……
“鬱木，你是想到了什麼嗎，其實昨天你大伯和我說了一件事……”
鬱小寒見鬱木陷入沉思，小心地問道。
“什麼事？”
“你忘記了很多事情對吧，這件事我也是昨天才知道，不知道你……”
“你說來聽聽。”
鬱小寒頓了頓，轉動一下手腕，將玉指嵌入鬱木的指縫，緊緊握住，十指相扣，目光真切的說道。
“鬱木，你答應我，不論等下聽到什麼，都要冷靜好嗎？”
稍稍釐清腦中的雜亂思緒，鬱木輕輕地答應一聲。
“好。”
像是鼓起了巨大的勇氣，鬱小寒抿了抿嘴，玉指越發緊扣，面帶遺憾地小心說道。
“你的爸爸媽媽是在25年的元旦前夕去世的，我那時不知道你家裡發生了這麼大的事……”
什……什麼……
瞳孔猛的一縮，鬱木怔住了，這個自已本該記憶深刻的訊息如一道遲來的晴天霹靂，自已從來都不記得父母是在那時去世的。
甚至直到剛剛，鬱木的印象裡都是父母在自已很小的時候就因車禍去世了，所以從來都沒有想過這些變故會和父母的去世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