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不痛不痛
“你在胡說什麼？”
柯靈兒嚇了一跳，緊忙將自已藏得更深，同時推搡著商鴛，示意她繼續向前。
“商鴛，你去裡面的房間看看，許是崇藏就在那呢。”
“我覺得不大對勁。”
呼喚聲愈發的近了，幾乎是貼著十三的耳朵，一聲聲叫他的名字。
呢喃細語，宛若情人。
十三一張臉煞白，怨氣組成的陰寒纏上四肢，他不受控制地發起抖，眼珠子在眼眶裡亂滾，顫顫巍巍地提議道：
“要不然，我們還是走吧？
機緣近在眼前，商不為對十三打退堂鼓的行徑頗為不喜，然此時暫無心理會這些，他撇了眼裡間虛掩的門，重新挑起方才柯靈兒的話頭：
“去開門。”
雖不曾提起名諱，但在場的炮灰的是誰，自不言而喻。
但等了片刻，草屋內仍一片寂靜。
商不為沉下臉，終於正眼看向商鴛，喝令道：
“你在等什麼？還不快滾去開門！”
商鴛半倚著牆壁，口裡嚼著香甜的豆沙包，渾身上下透著一股子擺爛的疲懶相，和周遭人的緊張惶恐比起來，頗有些格格不入。
聽到商不為的動靜，她一寸寸抬起眼皮。
四目相對，商鴛輕笑一聲，竟是順從了他。
“好啊。”
她應的痛快，沒有任何的遲疑，大步走到了內間前。
抬手正要去推門時，商鴛忽然一愣，仿發現了什麼，口中喚一聲驚疑：
“咦？這是...”
話說到了一半，她意識到了不對，忙斂住動靜，挪動身體擋住了後方的視線。
商不為一直在後方留意著，見了她鬼鬼祟祟的樣子，立刻猜想她可能是發現了什麼寶貝。他頓時急不可耐，顧不得可能會有什麼危險，三步並做兩步地衝上前，一把扣住商鴛的肩膀，罵道：
“你個下人肚子裡爬出來的下賤東西，也配和我搶...”
商鴛隨意後退，躲開了商不為的手，同時反捏住他的後頸，將其重重按在了門上。
砰！
商不為的整張臉結結實實的撞上門板，五官貼的嚴絲合縫。他來不及反應，嘴巴仍保持大張的姿態，甚至感到一陣髒灰，麻溜地鑽進了他的嗓子眼。
緊跟著，一道恢弘的金印浮現。
仿個洩氣的皮球般，商不為整個人倒飛而去，直到被送出大門，一屁股坐到草地上，依舊瞪著眼睛久久回不過神。
身為清衡山的大師兄，他何曾如此狼狽過？
即使金芒溫和，僅送商不為遠離內間，可屁滾尿流的慘狀，仍被在場人看個清清楚楚。
柯靈兒嘴角抽搐，忍得十分辛苦，深吸兩口氣調整好表情，她忙裝出一副擔憂相，小跑過去攙扶。
“大師兄，你沒事吧？”
“佛門卍字咒...”
商不為一把推開她，盯著虛掩的門恨聲道：
“是崇藏的手段，想要這種法子阻我進去，果然有所密謀。”
無視了柯靈兒的問詢，商不為豁然站起身，再次走進茅草屋，和商鴛擦肩而過時，他一臉陰沉的留下一句：
“現有要事在先，你給我等著。”
商鴛不顧他的威脅，笑得樂不可支。
商不為的修為和崇藏差距太大，一個卍字咒折騰了好半晌，直到滿頭大汗的，仍難以解開。
等著實在無聊，商鴛趁著無人注意的功夫，關上了茅草屋的正門。
纖細的手指輕點著門板，敲出輕悶的音，她垂下的眼裡漸漸盛滿不耐，在商不為又一次吃虧後，嘆了一聲：
“廢物。”
“你說什麼？”
商不為被卍字咒折騰的灰頭土臉，本就氣急敗壞，柯靈兒在一旁大氣不敢出，商鴛卻不給他留顏面。
眼見他把解不開卍字咒生出的火氣，全要撒在商鴛的身上，她打了個呵欠，低低說了句：
“幫他一下，再磨蹭下去，裡面的戲要演完了。”
黃紙人應聲而動，鑽出商鴛的袖口，蹦躂著僅剩一條的小短腿，行動依舊靈活的很。
無誰發現它的的存在。
它大搖大擺地越過商不為，昂起圓腦袋瞧了眼門，然後抬起手臂，以一副哥倆好的架勢，隨意拍了下門板。
好燙！
金芒灼灼攀沿，黃紙人打了個哆嗦，立刻飛奔回到商鴛身邊，捧著被燙到的手臂，頗有些委屈的樣子。
呼呼。
不痛不痛。
而黃紙人身後，卍字咒掀起一陣巨震。
仿如臨大敵，金芒閃動了片刻，竟是被削弱大半。
商不為大喜，以為是自已方才的一番折騰起了效果，匆匆投給商鴛一個警告的眼神，他急切地回到門前，舉起佩劍掐了個法訣，再次一劍刺去。
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降臨。
卍字咒...
解了。
商不為本意是想要讓商鴛先行探路，然不等他後退，“吱呀”聲起。
門自已開啟了。
他下意識抬眸望去，入眼卻不見什麼機緣寶物，而是佈滿了整個內間，有如實質的烏黑怨氣。
當門開啟的瞬間，怨氣掀翻商不為，尖嘯著衝向了大門。
可不知為何。
當碰上大門的瞬間，怨氣擴散開來，轉眼間又消失無蹤。
變故發生的太快，前後不過一眨眼的功夫。
商不為愣住，嘴巴張張合合，一雙眼來來回回張望了無數次，最後定格在內間裡崇藏的身上。
“你..這是...”
意識到做出了了不得的蠢事，商不為咬緊牙關，自是不願承認自已有錯，搶在崇藏之前，先一步高聲道：
“崇藏，這裡是清衡山管束的地界，你不先行告知我師門，一人在此行鬼鬼祟祟，現在讓那東西跑了，若他出去傷人，你定要負全責！”
他一番話說的鏗鏘有力，但內裡多虛，連柯靈兒都能瞧得出來。
行了善事，反捱了一遭惡人先告狀，若換成旁人，怕不是早氣炸了腦袋。
商鴛好奇的打量著崇藏，他面色不變，神情間毫無動搖，既無惱怒亦不生嗔。
他不像活人，更似坐在高臺上悲天憫人的菩薩。
“阿彌陀佛。”
唸了一聲佛號，崇藏垂眼道：
“施主，邪祟並未逃走，此時仍在這茅草屋中。”
“絕無可能，你莫要胡說。”
商不為皺起眉頭，懷疑崇藏故意撒謊推卸責任。
畢竟茅草屋窄小可憐，一眼望個徹底，如何藏得下那滔天的怨氣？
他滿是敵意的態度，並未惹來崇藏的不虞，反而耐心給商不為解釋起來：
“雖不知緣由，但邪祟未離，想來是附在我們其中一人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