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啞巴張,你去守吳邪的墓,我去守花兒爺的。”瞎子說完這句話,轉身離開。

我看著他的背影,心裡空落落的,再轉頭,這是一間偌大的墓室,裡面放置著我的愛人。

他在此地長眠,我不希望有誰來打擾了他的魂靈,所以,從現在開始,我的使命就是守護他,直到我也長眠不起。

我走進墓室,關上了石門,在一片黑暗中,我能準確地走到他的身邊。

開啟了控制所有燈柱的開關,整個墓室的燈光變得昏黃,至少不是冰冷的模樣。

“吳邪,我想你了。”

在他的嘴裡放置舍利子,並非想要他容顏永駐,只是想留住還熟悉的那一面的他。

我握住他冰涼的手,此刻,他靜靜地躺在透明水晶棺裡,毫無血色的臉,泛白的唇。

看著他的模樣,我覺得越發地揪心,我要像這樣守著他十年,或者二十年,或者一百年。

還好,打造這具水晶棺時,我想的是雙人的位置,屆時,我會陪他一同長眠此地。

不只是他的手冰涼,我的手也是,我只有一顆炙熱的心臟,不知道他是否有看到。

我的感受從未如此強烈,在我心裡搭建起一座橋樑的人,最終也結束了他的一生。

心裡有太多太多的話來不及說,下一次的天授我無法預知,我只求我不會忘記你,吳邪。

這次的恐懼來自於未知,我緊緊地握著那隻冰涼的手,現在,我不能捂熱的不只是他的心,還有他的一切。

我想,如果你能再看我一眼,只是一眼。

我感覺渾身顫抖,甚至是無法制止的地步,最終,我鬆開了那隻手,拿起了他身邊的筆記。

“小哥,如果忘記我的話,那本筆記會告訴你,我的,你的,胖子的,我們所有人的一切。”

吳邪曾經對我這樣說話,他記筆記只是習慣性地記載,剛開始還都是描述一些驚心動魄的情景,到後來,他開始會寫一些我們之間的對話,細到誰的呼吸變重,誰的腳步變輕。

這本盜墓筆記從他爺爺傳到他手裡,他續寫了與我的相遇相識相知相信,這裡記載了有關於我的一切。

但自從胖子死後,他再也沒有翻開這本筆記,最後的一句話是:胖子與雲彩一同消散,我也在靜候我的宿命所歸。

當時,我和他共同埋葬了胖子,那天下了雨,山裡的路不好走,我們都沒有帶傘,看著胖子與雲彩的墓沉思許久。

雨水順著他的頭頂滴下發梢,浸溼了他的衣裳,我站在他身後,看不清他的模樣。

當時,我只覺得這樣的離別來的太快,我感到臉上的雨水太過滾燙,伸手輕觸,卻發現那是我的眼淚,而非雨水。

那天雨一直下到半夜才停,他說了句胖子走了,我便跟在他身後一同往以前居住過的寨子走去。

這之後,他許久不曾說話,我們在寨子停留了一晚,第二天就回了雨村,喜來眠也閉店不管了。

他逐漸依賴起了菸酒,整日自我沉淪,我站在旁邊也不知道如何開口,看著他的模樣多有感觸,我覺得我不應該攔著他。

接連幾日,吳邪都是這副模樣,最後一日時,我出手打翻了他的酒,事後又覺得自已過激了,打翻了酒後再沒有了下文。

他那張臉變得平靜,玻璃碎渣子喚醒了他的意識。

“吳邪,我…”

我頓時語塞,想說些什麼,卻什麼也說不出口,只是收回了手往別處看去。

他抬頭看我,眼神木訥得都看不出他之前的那副意氣風發。

“小哥,胖子死了。”他衝過來抓著我的領子把我往牆上摔去,死命地抓著我,他的手背青筋暴起,他再次重複著,聲音越來越大,而後又逐漸沒了聲,“胖子死了!他死了!小哥!他死了…”

他低下頭,鬆開了我的領子,我只能看見他烏黑的頭頂,細看下多了些白髮。

他的頭抵在我的胸口,那份壓抑再也難以抑制,我怎麼能不知道,我也知道胖子死了,可我能做什麼?又做的了什麼?

我按著他的肩膀,此刻又該說些什麼。

人死不能復生,節哀順變?

還是,告訴他胖子哪一天會活生生地出現在你眼前。

我沒有說話,我們保持這個動作幾十分鐘,他埋在我的胸口喃喃著,細聽之下我才聽清了他的話。

“小哥,活到最後的人是最痛苦的,和我一起走吧?”

他喃喃著,突然,整個人癱軟了下去,我連忙伸手,把人拽起來後打橫抱起。

把他的外套和鞋襪褪去後,又掖好了被子,我坐在床前看著他的模樣,回想起了他的話。

我能和他一起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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