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白家女
傍晚時分，外祖父白辰宇和外祖母沈顏帶著一群家丁找到了正從河邊回城的她們。
一見面，外祖父和外祖母就抱著白夢雪是又哭又打又罵。
“你這個不孝子，你死了倒一了百了了，可讓我們怎麼辦啊？白髮人送黑髮人，你不如直接殺了我們得了！”外祖母捶著胸，哭得幾近暈厥，一口氣沒上來，差點暈厥過去。
“姑爺死了，你仍舊是白家的女兒，我柳州白家雖然沒落，但也不至於還養不起你們母女二人！”外祖父緊緊將秦茵洛護在懷裡，“都說虎毒不食子，洛洛還那麼小，你怎麼可以生出這麼歹毒的心思！”
一直以來，外祖父外祖母對她們母女都格外疼愛，上一世，聽說他們要去京都後，更是給她們備足了銀兩，還囑咐她們如果在京都過不下去白家隨時歡迎他們回來。
可是孃親卻恩將仇報，為了滿足自已的私慾，居然連父母都殘忍殺害。
秦茵洛躲在外祖父懷裡悄然看著孃親，她並非天生惡種，一切的罪過都是由白夢雪開始的，她經歷過一世想要改過自新，可是孃親呢？她會不會重蹈覆轍呢？
如果她要繼續作惡，那她必須及時糾正她，以免再次落得上一世的下場。
“別說了別說了，都過去了，看這孩子都嚇傻了……”
回去的路上，二老一直護著秦茵洛，又是輕哄又是安慰，還拿出了精緻的點心給她和銀耳吃。
“洛洛，以後你們就安心住在白家，外祖罩著你……”
秦茵洛眼眶一下子紅了，眼淚吧嗒吧嗒往下掉著，“……對不起……”
上一世，她是白家滅門的罪魁禍首，這一次，一定要好好彌補他們。
“這傻丫頭，好好的道什麼歉……乖，別哭了……”
外祖對她是真的好！派人在白家收拾了一間院子給她們，衣食住行，都按照府上最高的規格等級，幾位叔伯嬸嬸們也對她們很好，沒有一絲苛待。
在白家的護佑下，秦茵洛終於過了兩年無憂無慮的日子。
她本以為這一世可以遠離那那些紛爭，可沒想到該來的還是來了。
那日，秦茵洛和銀耳正在院子裡學習女紅，二伯白嗣敏忽然慌慌張張找到她，聲淚俱下，一下子跪倒了她面前，“洛洛，救救你哥吧。”
外祖一共有兩子一女，秦茵洛的孃親白夢雪排行老三，前面兩個哥哥，白嗣採和白嗣敏。
大伯白嗣採是遠近聞名的雲斐書院的教書先生，平日都在書院教書，為人老實本分，膝下只有一個獨子白子屹；二伯白嗣敏為人圓滑世故，善經商之道，在柳州也是出了名的商賈，他育有一兒一女，白子豪和白子妍。
大哥白子屹遠在京都求學中，二伯口中的哥哥應該是指他那不爭氣的兒子白子豪吧。
這個白子豪仗著家中有點薄財，經常跟其他幾個公子哥混在一起，成天不學無術，只知道吃喝玩樂，惹是生非，在家也是經常挨板子的。
記得年前還曾有一次因賭品不好，輸了賴賬被人教訓後不服氣，還找了幾個打手到賭館鬧事，雙方最後是鬧到了府衙，還是外祖父賣了老臉託關係花了大把銀子才把他從監牢弄出來。
這才幾個月，就又不長記性惹事了？
秦茵洛急忙扶起白嗣敏，這會子又看到二嬸劉氏和白子妍也一前一後哭哭啼啼跑了進來。
因這番動靜，在屋內休息的白夢雪也走了出來，“二哥二嫂，你們這是做什麼？”
“三妹，哥求求你們了，這一回一定要幫幫我啊！”
白夢雪大致也猜到了肯定又是白子豪那惹禍精的事，她對這個侄子是一點也喜歡不起來，“發生什麼事了？你們慢慢說……”
“唉，是我那不孝子子豪，他……他昨日喝了酒，神志不清時玷汙了一個女子，誰知道那女子居然是林英英……林英英是誰啊，她可是柳州首富林蕭之女啊！他現已將此事告到了太守那裡，子豪已經被他們抓進大牢了……”
秦茵洛和白夢雪聽得一愣一愣的，二伯夫婦平日總是過度溺寵白子豪，現在犯了這麼大的事都是他咎由自取活該的。
“妹啊，現在只有洛洛能救子豪了。”白嗣敏緊緊捉住了秦茵洛的手，再次跪在白夢雪面前。
秦茵洛被他嚇得連連後退，白夢雪則立即擋在了女兒面前，“二哥這是什麼意思？子豪出了事跟我家洛洛有什麼關係？”
“林家……林家不是有個傻兒子嘛……他們……他們說讓白家嫁一個女兒過去就息事寧人……”
白嗣敏一說到這裡，白夢雪當即明白了一切。
林家那個傻兒子林缺在柳州可謂是遠近聞名的，十六歲還大字不識一個，聽說長得眼斜口歪，手足外翻，連走路都需要人攙扶著，嘴邊更是常年吊著哈喇子，大夫曾斷言他活不過十八歲。
“洛洛又不姓白，你們怎可打她的主意！”白夢雪推了白嗣敏一把，抱著秦茵洛氣哭了，“虧我還當你們是親人，你們居然狠心把我的洛洛往火坑裡推！”
“三妹啊，子妍跟成家早有婚約，總不能叫她嫁過去吧！”劉氏護著白子妍，怒瞪著白夢雪，“成家在京都的勢力不容小覷，我們可得罪不起，再說了，白家總不能白養你們兩年吧。”
一句白養徹底激怒了白夢雪，這兩年她已經很努力在賺錢了，可是她每個月累死累活做的那點女紅還不夠給女兒添置一件好點的衣裳。
寄人籬下的她本就活得小心謹慎了，如今難道真的還要把女兒一生都搭進去嗎？
她不甘！
“誰敢動洛洛試試！”白夢雪忽然抓起旁邊桌子上的剪刀衝向了劉氏母女。
劉氏尖叫著鬆開白子妍退到了一邊，白夢雪便一把將白子妍捉在了懷裡，鋒利的剪刀對準了她白皙的臉蛋。
“林家要的是白家的女兒，她才是白家唯一的女兒……”
白子妍一向珍視自已的容顏，此刻是又怕又氣，可性命交關，她也不敢亂動，只小聲啜泣著。
一切發生得太快，等秦茵洛反應過來時，白夢雪的剪刀已經在白子妍臉上割開了一條小口。
她知道孃親做事一向果斷狠絕，她也很大程度上遺傳了她這一點，所以上一世殺人害人從不遲疑搖擺，逐漸變成了一個殺人如麻的魔頭。
她這一世是來贖罪的，可不能再眼睜睜看著孃親走上不歸路。
何況白家有難，現在不是內訌的時候。
“住手，娘！”秦茵洛手掌小小，卻也學著白夢雪的樣子拿剪刀對準了自已脖子。
“洛洛！”白夢雪一聲驚呼，飛快丟掉了手中的剪刀一下子撲到了她身上，又打又罵，“你這瘋丫頭，孃親可只有你了，娘是在救你啊，你怎麼還要為了他們這種人而讓娘傷心失望！”
那一頭，二伯夫婦心疼白子妍的傷勢，帶著她飛快離開了院子，臨了，劉氏還不忘罵到:“白家對你們不薄，你們這是恩將仇報，真是白眼狼啊……”
等他們走後，白夢雪將秦茵洛拉進了房中，隨即開始拿出包袱收拾起東西來。
“白家不能待了，我們現在就走，就算是露宿街頭我也不會再回來！”
秦茵洛嘆了口氣，她這個孃親她比誰都清楚，她從小嬌生慣養，哪裡過得了什麼苦日子，這兩年日以繼夜的做女紅貼補家用已經讓她身心俱疲，若是離開了白家，只怕又要上演兩年前那一幕。
“娘，我們不走，我嫁！”
白夢雪看都沒看她一眼，繼續收拾著東西，“嫁什麼嫁，你還小，懂什麼是嫁人嗎？”
“那娘先聽我分析分析，林家是柳州首富，林英英總歸是要嫁給二哥的，若是我嫁給林缺那個傻子，那等過兩年他死了林家是不是就歸我了？”
白夢雪震驚地摸了摸她額頭，“你……”她似乎沒想到這個年紀的秦茵洛居然會說出這樣的話。
她好像懂事得像個大人。
“娘，外祖父外祖母對我們再好，可我們在白家總歸是外人，我們不可能一輩子都寄人籬下吧，女兒遲早都是要嫁人的，與其到時候費心挑選，不如就撿了當前這個便宜，嫁去林家，我可是堂堂正正的少夫人。”
白夢雪有些動心，可是她還是氣惱自已的親哥居然打她們的主意，“那白子妍長得還沒你好看，她憑什麼那麼好福氣嫁能嫁到成家，而你卻要嫁給一個傻子，娘心疼你啊……”
“以後的事以後再說，娘，女兒只有一個要求，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但是像今天這種舉動以後還是不要再做了。”
白夢雪臉色微白，她只當秦茵洛年紀太小，被這些血腥之事嚇到了。
“好，娘聽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