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一招顯然不管用，夥計剛笑著說完“客官”兩字，李執毫就很是不悅地道：“你們東家呢？我要見你們東家！”
夥計並不認得他是誰，便只好小心客氣地問：“請問客官貴姓？和我們東家是否有約？”
“我是《無涯》的作者！我就想想問問你們東家，《無涯》結局是怎麼洩露出去的！百會樓這麼大個茶樓，連本話本都守不住嗎？！”
李執毫說得很大聲，引得樓內茶客紛紛朝他看來。
掌櫃的也已聞聲趕來，粗略瞭解情況後，他忙吩咐夥計把李執毫帶去二樓隔間坐下，又吩咐人去找剛出門的鄭長安。
此時，百會樓內已是鬧哄哄的，任由掌櫃的怎麼勸說大家繼續聽書，也無人搭理他。
茶客們議論的聲音把說書先生的聲音都給蓋過去了，無奈，說書先生只好中斷說書。
“欸，你們都聽見了吧？剛剛那公子說他是《無涯》的作者！”有茶客神秘兮兮地對周圍人說。
“聽見了，誰知道他是真的還是假的！”
“肯定是真的！你看掌櫃的和夥計那表情，也知道假不了！再說了，要真是假的，他還敢嚷著要找鄭長安？那不是自找麻煩麼？”
“也對！他剛剛說《無涯》洩露了，那就是說，今日街上瘋傳的大結局真是《無涯》的結局？”
“可不是嘛！”
“那咱還坐在這兒幹啥，不如去街上聽大結局去！”
“也是，走走走！”
一時間，不斷有人離開百會樓，往街上去尋那說書的了。
鄭長安回到百會樓時，樓內又安靜了下來，說書先生繼續講著以前說過的章回，臺下的茶客雖已不多，但還是有那麼些人仍津津有味地聽著。
二樓的李執毫早已等得不耐煩，在隔間裡轉來轉去。
夥計怕他又跑樓下去大嚷大叫，只能一直跟在他身邊，一會兒讓他喝茶，一會兒給他介紹點心。
等鄭長安終於出現在二樓隔間時，夥計就像是看到了救星一般，忙給兩人騰出空間，自己小跑下樓了。
“李兄！”鄭長安朝李執毫打了招呼。
“鄭公子，您今日必須得給我個交代！”李執毫沒有半句客套話，直陳來意。
“李兄，火氣別這麼大，《無涯》結局洩露，損失最大的可是我百會樓！李兄想讓我給你什麼交代？”
鄭長安說著，在桌邊坐下，又給自己倒了杯茶，細品了起來。
“鄭公子，話可不是這麼說的！百會樓有損失，我就沒有損失了？
“當初咱們可是說好了的，除了基礎稿費，半年之內，只要百會樓的說書單裡有《無涯》，那百會樓當日的桌位費就需分我一成。
“明日就是說大結局的日子，原本這桌位費是肯定少不了的，結果現在大結局都洩露了，明日誰還來百會樓聽大結局？！”
“李兄原來是心疼明日的桌位費，你早說便是了，明日不管有幾個茶客來聽書，桌位費我都按《無涯》開講那日的雙倍給你，你看可行？”鄭長安不屑地道。
“我沒想到，鄭公子的目光竟如此短淺！”
鄭長安聞言，放下了手中的茶杯，抬頭看著他，問：“李兄這話是什麼意思？”
“我在乎的不是明日的桌位費，是我們以後的合作！
“這次是到大結局才洩露，我有損失，但也只不過是損失了一天的桌位費罷了，可下次呢？若下次開講前就洩露了呢？那咱們的損失又會是多少？”
“下次？”鄭長安不解。
“實不相瞞，近日我又寫好了一個新故事，我自認為這新故事勝過《無涯》，原本我還打算過兩日就將書稿給百會樓，咱們繼續合作下去，現在看來，倒是沒這個必要了。”
李執毫說完，把臉轉向門，不再看鄭長安。
鄭長安卻不再坐得住了。
新故事，還是勝過《無涯》的新故事，這不正是他百會樓現在最需要的麼？
倘若李執毫所言不虛，那《無涯》洩露一事帶來的不良影響也可以降至最低。
只要新故事足夠精彩，茶客該來的還是會來。
“李兄所言極是，是在下目光短淺了，還請李兄莫怪，來，咱們還是坐下慢慢聊吧。”
鄭長安起身請李執毫坐下。
李執毫見鄭長安態度有變，也不好繼續不給他面子，便應邀坐下了。
鄭長安見他坐下，又很是客氣地給他倒了杯茶，道：
“李兄，《無涯》洩露一事，我也很是頭疼。書稿可是我們百會樓的絕密，沒幾個人能接觸到，此次洩露，我是萬萬沒想到的。”
“鄭公子，這更說明你們百會樓出了內鬼呀！內鬼不除，以後類似的事還多著呢！”
鄭長安笑了笑，沒有說話，李執毫見狀，又接著道：
“鄭公子，我說這話，可也是為了你們百會樓好，您想想，這事要一再發生，以後誰還敢和你們百會樓合作？”
“李兄說的不無道理，不過，我也有一事想請教李兄。”
“哦？何事？”
“除了百會樓，李兄可將《無涯》給別人瞧過？”
“鄭公子這話是什麼意思？”李執毫拍著桌子，噌的一下站了起來，憤怒地道，“鄭公子是在懷疑把《無涯》結局洩露出去的人是我？”
“李兄，這你可就誤會我了！我怎麼會懷疑你呢？”
鄭長安又站起身來，讓李執毫坐下。
“我的意思是說，或許李兄曾經將這故事給誰看過，看過的那人又出於某種目的將這結局給說了出去。”
“絕無此種可能！《無涯》寫完，我自己也只看了一遍，就立馬交給你們百會樓了，根本沒給其他人看過！”
“那就好，李兄切莫多心，我問這個問題，也只是想確定有哪些人接觸過《無涯》，既然李兄此前未將《無涯》給任何人看過，那洩露者肯定就在我百會樓了！
“李兄請放心，我一定會將那人給揪出來，絕不會讓此類事情再在我百會樓發生！”鄭長安信誓旦旦地保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