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核結束三天以後的清晨，正當韓賁又提著個木簍給陵園附近清理時，林巨膽風風火火地跑來，他是來和韓賁告別的。
“韓賁，俺今天中午就要離開驚瀾府了，俺去第九戰區的艾拉西爾方面軍了。”
“怎麼，你也想去支援？”
“是的！沒辦法，俺要還那一個聖靈幣，俺實在不知道去哪兒弄這麼多錢，正好驚瀾府有這麼個措施，俺急忙跑去報了名！”
“林巨膽，可是不是說只給我們十天時間麼，你這一去哪裡來得及？”韓賁不解道。
“唉，別說給俺十天，就是給俺一百天，俺也湊不出這麼些錢來，只能去支援了，俺其實是沒和那個布魯斯•威瑟說，俺怕讓他知道了，他就追債上門了。俺只能現在偷偷溜走，等支援結束了，拿了津貼，再回來還給他了。”
“咳，”韓賁輕嘆一聲問道：“去的人有很多麼？”
“很多？簡直太多了，全部都是俺們這種平民子弟學員，自從驚瀾府新的供給制度出來，許多和俺差不多的連基本的日常學習生活都難以為繼的平民子弟學員都跑去報了名。據俺所知，俺們這第一批就有四千名學員，從一年學員到四年學員都有。”
“那麼多啊！”韓賁不禁感慨道。同時，韓賁已經在想，這數千名學員還能有多少回得來了。
林巨膽所說的支援，是驚瀾府在這次年終考核結束後突然推出的舉措。主要是針對平民子弟學員的。
如今各個方面全力支援第九戰區，支援艾拉西爾方面軍，驚瀾府內部新的供給制度出臺後，讓那些平民子弟學員生活艱難。
又趕上，驚瀾府對學員制度的調整，取締了騎士會以及青年軍這種學員自發性的組織。
所以，為了防止有學潮事件發生，同時也避免類似“死戰”廣場事件再度出現。由驚瀾府高層商議，最終報聯合軍事委員會批准，驚瀾府出臺了一個學員支援第九戰區艾拉西爾方面軍，驚瀾府以及聯合軍事委員會，共同補助學員的措施。
該措施的主要內容是：本著自願的原則，所有學年段的學員都可以報名去支援艾拉西爾方面軍的備戰以及相關的備戰建設。凡是去支援的學員由驚瀾府以及聯合軍事委員會共同出資補助。分別為每月各五個金幣。一旦去支援的學員如果加入的是一線作戰部隊，那麼還會有相關部隊發給作戰補貼。具體數目應該也有幾個金幣。時長為六個月。
如果到時候有學員自願留在艾拉西爾方面軍，或者留在第九戰區，那麼將自動轉為聯軍軍人，按相關制度立刻成為基層帶兵軍官，按其職務拿薪俸。
此措施一出，立即在驚瀾府引起軒然大波。許多人知道，驚瀾府學員中長此以往形成的格局要被打破了。
果然，那些平民子弟學員，為了
生計，為了那每個月十個金幣的補貼紛紛報名前往艾拉西爾方面軍。從此，青年軍這個驚瀾府的學員勢力開始瓦解。
這個結果，是騎士會的奧賽彌他們願意看到的，也是那些偏向於貴族階層的教導，總教甚至聯合軍事委員會的一些高層也樂於看到的。
“走得這麼急麼？今天中午就要走？”
“是的，韓賁，所以俺來和你告別了，俺在驚瀾府也沒什麼其他朋友，現在要走了，也只能來見見你了。”
“林巨膽，關於那一個聖靈幣的賭債……”
還未等韓賁說完，林巨膽立刻答道：“韓賁，你肯幫俺負擔一部分，俺很感激，但是這還是俺個人的事情，俺去了艾拉西爾方面軍，俺會申請加入一小作戰部隊的。這樣就會多點補助，也能多一份錢。但是這裡，就要拜託你了，俺估計那個布魯斯•威瑟會來找你。你想辦法幫俺拖住他吧！”林巨膽一臉無奈地道。
“這我知道，”韓賁看著林巨膽那張大臉，不免有些傷感，說道：“那就祝你一路順風了，去了前線萬事小心！”
“咳，韓賁，這種祝福是最沒用的了，要不是實在沒辦法，誰願意這個時候去前線呢。其實俺們早晚會在陵園裡面相見的，對了，上次說過了，要是俺壯烈了，你可要為俺建一座好看點的墳墓啊！”
林巨膽還是那麼粗線條，似乎還沒有意識到自己即將去往這個世界上最危險的地方。
韓賁望著林巨膽，這個身材高大外表看似憨厚的青年，這個自己在驚瀾府除了逃走的宇文驪以外，唯一能說得上話的人。儘管相識的時間不長，但是韓賁認為林巨膽倒是一個值得與之相交的人。
在這個黑暗的年代，友情，親情，愛情都不再具有價值。隨著大陸的不斷淪陷，也在人心中漸漸變得不再重要。
當戰爭的進度，超過了告別的速度。
當惡化的軍情，影響了與身邊人的感情。
只能把一切原本有的情感，通通埋葬，隨後要麼被送上戰場，在戰鬥中陣亡；要麼在黑黎曼人不斷地南下之中，被屠殺身亡。
林巨膽此刻也有些傷感，大臉龐上似乎跟喝了酒一樣，微微發紅。
“韓賁，俺要走了，你自己保重吧！俺這一去，前途難料。如果要是俺的驚瀾印被送回來。那就代表俺已經壯烈了。那就請你幫俺把那一個聖靈幣的賭還了吧。俺林巨膽這輩子，不喜歡欠著人家任何東西。等你也下來了，俺再還你的恩情吧！”
“好，林巨膽，你保重！”韓賁聲音有些哽咽道。
韓賁目送林巨膽走了，望著林巨膽消失在樹蔭深處的背影，韓賁的直覺告訴自己，這將是自己與林巨膽最後一次見面了。
第一批去支援艾拉西爾方面軍的學員當天下去就出發了，他們首先前往驚瀾城的兵站，再分別乘坐陸空運輸坐騎，前往艾拉西爾平原。
五天後，驚瀾府各處法壇上出現了最新的告示，一個新的學員組織正式成立，稱為學員會，該組織將在驚瀾府指導下為在驚瀾府所有的學員服務。
學員會的會長由奧賽彌擔任，副會長原本由薩利姆擔任。但是告示上又顯示，薩利姆辭去了副會長的職務，所以如今的副會長職務空缺，副會長一直將由廣大學員選舉產生。
芝妮雅與缺少了貝克拉蘇的驚瀾府高層謀劃的這個學員會正式亮相了。它帶給驚瀾府的改變就是讓那些平民子弟學員的日子變得更加艱難。
這讓這些學員再走投無路的情況下，只能紛紛去給那些貴族學員當附庸或者成為他們家族的家臣。
娜塔莉的安天神教，也在短時間之內，有了不少平民學員加入。
舊的制度被打破了，新的制度實行之下，又給驚瀾府帶來了新的矛盾，這將是現在的芝妮雅不曾想到的。
“大總教，全都在這裡了！”
半個月後的深夜，驚瀾府內部除了四處巡夜的府衛隊員以外，其他所有人都進入了夢想。
貝克拉蘇、阿方索、達塔迦、歐陽靖、西瓦託斯蒂等一眾驚瀾府高層前高層全部來到了造辦處堆放原材料的倉庫裡面。
眾人看著地上豎排躺著的十幾具屍體，臉色難看。
這些都是從驚瀾府出去的學員的屍體，他們還未到達他們各自的目的地，就已經死在半路上。
（第四卷，《出頭鳥》上，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