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家名為“渾水摸魚”的做空機構,是因為一個偶然的機會崛起的。

機構的老總原本只是一位普通的投資人的兒子,他老爸想投資一家公司,拜託他做調查。兒子在調查的過程中,意外發現那家公司財務造假。他對外公佈了一系列的調查報告,瞬間輿論大譁,儘管造假公司很快也釋出了“假資料”企圖混淆公眾視線,但是沒能挽救公司聲譽,這家公司在五年之後宣佈破產。

渾水摸魚一戰成名,從此,從業餘轉為專業,發展成為一家專業做空的機構。

流程不外乎這樣,先對市場估值過高的公司進行調查,後釋出資料,趁股票下跌時,抄底,再趁對方掙扎逆跌時,大量拋售,不管被做空的機構是否能夠倖存,他們都能從中狠賺一筆。

自然,他首先得保證,他公佈的資料是真實可靠的。

不然,該公司如果被人做多的話,做空這一方會爆倉死得很慘的。

渾水摸魚在兩年前盯上裴氏集團,半年之內連著發了三份報告,企圖做空裴氏。

沒想到卻低估了市場對裴氏集團的信心,裴氏股票只在低位震盪兩天後,一路上揚,三個月後估值翻了一倍,再次創造了神話。

渾水摸魚爆倉後,虧了將近十個億。

自那以後,渾水摸魚的總裁明白了一個道理,沒有股民加持,做空機構體量太小。

他的目標不應該是體量大他數十倍,甚至數倍的集團大公司。

而是那些看似低調,卻業績驚人的中型企業,或一些江河日下的企業,那些企業裡存在造假的可能性比較大。

從那以後,他更小心挑選目標,這次挑上明氏,應該覺得明氏已日薄西山。

但是童司韶知道,他還是看錯眼了,裴意然不會袖手旁觀的。

她不動聲色,把這家公司總裁的私人聯絡電話給記了下來。

明氏用上的機會不大,童氏就不一定了。

如今童司韶與童家的關係算是徹底破裂了,童愛國沒找她算賬,那是顧忌著裴意然。

童司韶之前沒有那樣的野心,想到要與童氏為敵,或把童愛國和童麗穎搞下臺來。

如今她卻要認真想一想。

童氏雖然是個爛攤子,但是瘦死的駝駱比馬大。只要童氏還是童愛國或童麗穎的,他們就可以仗勢欺負她。

指望童愛國支援童司韶入主童氏,那是不可能的。

那麼,只剩下一種選擇。

那就是搞垮童氏。

反正童氏快成爛攤子了,那就提前讓它爛掉,還要讓它爛到底。

只有它夠爛,才有機會破產重組,只有破產重組,童司韶才有機會入主童氏。

臨近十點的時候,童司韶讓劉小管家招待特護們去休息室喝茶,讓特助關了無菌室的監控,自己也拎著包走出無菌室,順手在電子儀表上按下“休息中,請勿打擾”的按鍵。

小林走過來,童司韶笑道,“辛苦林哥送我回森域一趟。”

經過昨日與裴夫人一役,林曉晨與她算是真正成為盟友了。

林曉晨靦腆地笑了笑。他是特種兵出身,近幾年風平浪靜,好日子過慣了,他還以為自己樂不思蜀於平淡日子了。

但是昨晚他護著童司韶從電梯裡走出來的時候,那種面對危險時的緊張刺激感,讓他精神振奮,心跳加速。

原來,他猶有一顆廉頗未老之心。

裴少是瞭解他的。知道該拼的時候,他不會退縮。他享受那份刺激感。

下了車,林曉晨親自拖著兩個行李箱,送童司韶上樓。

昨天傍晚是直接從天台趕往醫院的,又在醫院留宿,童司韶的那些行李箱也帶到了醫院,童司韶留下一個,其餘的還擱在小林的車裡。

同時一起擱在小林車裡的還有李春曉的一個密碼箱。

李春曉見童司韶不能與她同行,便說她的東西帶太多了,留下這個密碼箱,讓童司韶一起帶回去。

李春曉似乎很寶貝這個密碼箱。但是那個密碼箱很輕,應該是藏資料用的。

回到公寓,童司韶收納好自己的衣物,反倒把裴意然的貼身衣物打包幾套,準備帶到醫院去。

這個人騷包,病號服穿不了幾天的。

手機螢幕突然亮了一下,李春曉給她發資訊,她已經到達目的地,李向榮來接機,兩人正坐在去往醫院的車上。

姐是最拽的:“然子的情況怎麼樣?”

雲捲雲舒:“傷了肩頸,逢了十幾針,還好沒有砸中腦袋。不幸中的萬幸。”

姐是最拽的:“沒事就好。你說咱幾個最近是不是走了背運,還是得罪了哪尊瘟神,怎麼就輪番有了血光之災?後悔上次跟你去燒香的時候,沒有多拜幾下。”

雲捲雲舒:“禍兮福所倚,咱幾個大難不死,必有後福。等著瞧。”

姐是最拽的:“那就拿你來沖喜吧,趕緊與然子成婚。大喜一衝,什麼倒都黴運都被沖走了,只剩下一片幸福。”

雲捲雲舒:“要恨嫁,也是先輪到你。你找一個米國佬,趴在他身上唱征服。”

姐是最拽的:“……也行,你等著。”

童司韶看了一下時間,快到晌午了。董事會會議要開一整天,沒有她在一旁監督,裴意然可能都忘了吃午飯,更別說午休了。他剛受傷,身體禁不起折騰。

她起身,開啟臥室靠右側的一個櫃子,拎起李春曉的密碼箱往裡放。

突然,從密碼箱的外層帆布袋口裡滑出幾張照片,童司韶順手撿起一看。

是童媽,也是她名義上的親身母親的照片。

有校園照,有結婚照,有童氏成立週年的慶典照,還有兩張應該是她臥病在床時的照片。

其實李春曉與童媽李春蕾的感情一直不是很好。

李春曉從小就很叛逆,小學六年級開始談戀愛,初中像個小太妹,抽菸喝酒玩遊戲打群架,讓大人操心的事情樣樣都沒落下。

而童媽李春蕾從小就老成穩重,思想保守。

兩人八字不合,犯衝得很。

高中的時候,李春曉因為家人的反對,與男同學私奔,好幾年沒有與家人聯絡。

李春蕾尋找無果後,氣得在家族裡揚言,與這個妹妹斷絕關係。

儘管幾年後,李春曉與家裡恢復了聯絡,不過彼此間已經有了隔閡,大多數時候各過各的生活,互不干擾。

李春蕾過世,李春曉並不知情,待到寄主聯絡上她,她震驚之餘,才無可無不可地接納了寄主。

童司韶沒想到李春曉居然保留著這麼多張李春蕾的照片,珍而重之放在身邊,也許就是因為方便經常拿出來愐懷,才順手放到外層的袋子裡。

人與人之間的情感真是複雜,很難用“愛”或“不愛”直接慨括。

童司韶一張張看完,她剛要將照片放回原處,發現地板上還掉落著一張名片。

她拿了起來,名片抬頭寫著:“張大年私人偵探社”。

小姨怎麼會有私人偵探社的名片?

這年頭,天天都會有人給你發廣告,發名片,但幾乎不會有人給你發私人偵探社的名片。

小姨想查什麼?為什麼從未跟她提起這件事?剛剛她們還聊了微信。

童司韶的目光落在李春蕾的照片上,她隱約知道,李春曉想查什麼了。

她躊躇片刻,拿起手機向名片上的聯絡電話拔了過去。

電話響了一通,但是沒有人接。

她用手機號搜了一下微信,向對方發出新增微信的申請。

備註為:“我是李春曉的親人。”

微信在五分鐘後,透過了。

李大年私人偵探社:“您好,李大年私人偵探社,請問有什麼能幫您的?”

雲捲雲舒:“我是李春曉的親人,她出了點事無法與你聯絡,她之前交待你查的資料,你查好了嗎?如果查好了,我來替她交易。”

資訊發出去之後,那邊沒了聲音。

過了幾分鐘,童司韶發過去一個“?”

回覆的卻是紅色訊號。

對方把她拉黑了。

童司韶再打那個電話,電話也被拉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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