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司韶轉身離開視窗,楊續武動了動身子,卻聽到她說道,“保護好他,別讓他出事。裴家不能再出事了。”

楊續武點了點頭。非常奇異的感覺,童司韶的眼神帶著動人的悲傷,反而加強了她的力量感,讓彷徨的楊續武有了主心骨。裴少真會忘了她?恨上她?

童司韶再一次走進顧鳳斕的病房,正趴在床頭失聲痛哭的劉伯回過頭看她,他一下子蒼老了十多歲,突然變成了行將朽木的老人。

“少奶奶,怎麼回事,為什麼一下子變成這樣?那天出門還好好的,主母她才49歲啊,大家都準備著明年給她過50大壽,怎麼碰到九就這麼過不去了?49真是個不吉利的名字。”顧鳳斕的離開對劉伯的打擊太大了,一向穩如泰山的他,也流露出不知所措的神情。

童司韶靜立一旁,等他冷靜下來後,給他發了一條影片,是顧鳳斕提前錄下的。

劉伯看完影片,臉色凝重,“如果顧家真的參與此事,事情比想象的還嚴重。”

童司韶倒了一杯熱水放到他手裡,“劉伯,現在不是傷心的時候,然子情況不明,小林出事了,小楊經驗不足,只有你能主持大局。

她盯著他的眼睛,繼續緩緩說道,“在這個家裡,除了然子,媽媽最信任的人也是你,你這個時候不能垮,你垮了,誰來幫然子?他沒了媽媽,你就是他最親的人。”

顧鳳斕走了,裴意然被催眠,童司韶瞬間變成殺死主母的最大嫌疑人,顧家被列入仇家之列,短短几天的光景,固若金湯的裴家四面楚歌,情勢岌岌可危。

此時也就剩下幾位忠心耿耿的老人撐住大局,捱到裴意然“正常醒來”的時候。

在這期間不能再出一點差池,此刻確實不是傷心的時候。

楊續武負責保護裴意然的安全,劉伯需要維持大局,穩住對裴家虎視眈眈那群人。

劉伯抬頭對童司韶說道,“少夫人,我老了,現在連甩棍都甩不動。”

童司韶就怕他沒其他想法,“你犯不著用甩棍,你有槍,在你心裡,比誰射得都準。”

當年,劉伯還是劉隊的時候,有一次顧鳳斕到非洲談一筆生意,碰上軍閥混戰,是他帶著幾個人拼死救出顧鳳斕,也就是在那次事件中,他的右手中了槍,傷了筋脈,沒辦法繼續當保全,才轉行當起管家。

劉伯老眼眯了起來,盯著童司韶看。

童司韶提醒他,“劉伯,出了這種事,然子可能無法顧及其他。這次跟在顧鳳斕身邊出事的人,找到他們的親屬,好好安撫,該賠償的賠償,該補償的補償,不要讓他們傷心之後還要寒心。另外,現役的這一段也都很辛苦,該犒勞的也別吝惜,裴家不缺這點錢。人心在,一切都在。”

劉伯有些恍惚,彷彿覺得顧鳳斕沒死,正在運籌帷幄,力挽狂瀾。

“劉伯?”

劉伯點點頭,一言不發往外走去。

終於大家都各司其職,只有童司韶沒事幹,她提前失去自己的位置。

她坐在床旁,呆呆看著床上的顧鳳斕。

顧鳳斕面容平和,眉宇間倒比生前多了幾分溫柔。

只是估計沒那麼快叫屍檢美容師處理那些傷口,現在血跡凝固了,看起來有些噁心。

顧鳳斕生前最怕不體面,沒承想,她卻遭遇了最不體面的死法。

“媽媽,你沒有失敗,你仍然是世界上最強大的女人。”

生死存亡當頭,顧鳳斕可能只用了電光火石般的瞬間,就接受了自己必死的現實,馬上也意識到自己的死亡對裴顧兩家帶來的影響,放眼縱觀全域性,並重新佈署,把自己的後事安排得妥妥當當,以確保兒子能夠長壽安康。

不愧為號稱鐵娘子的顧鳳斕,冷靜睿智幾乎無人能出其右。

而愛子之心,至死不泯。

童司韶起身,有什麼激盪的情感促使她要做些什麼。

她找來一桶熱水和毛巾,親自替顧鳳斕處理傷口,擦洗身子,並替她換上一套乾淨的衣服。

經過她的一番梳洗,顧鳳斕又變回貴夫人。

“媽媽,請你將就些,我用我的化妝品幫你畫個妝。”

顧鳳斕長相精緻,畫點淡妝後,更加栩栩如生,芳華絕代。

她雙眼緊閉,線條柔和,看起來比活著的時候溫柔和氣多了。

童司韶收拾好一切,洗淨雙手,起身,恭恭敬敬鞠了三躬。

雖然在大部分的時間裡,顧鳳斕一直不喜歡她,一直反對裴意然娶她。

但是她最終還是接受了她。

童司韶相信,那次在會所,顧鳳斕已經放下所有成見,真心接納了她。

顧鳳斕正式出面,為她撐腰,宣佈她是她的媳婦兒。

如果不是因為這件事,也許對家不會那麼快出手,終究是她連累了顧鳳斕。

“媽媽,你放心。然子不會倒下去,裴家也不會倒下去的。”

她們愛的是同一個男人,目標一致,為了這個男人,她們都願意傾其所能,讓他得到幸福。

站在視窗的楊續武看到童司韶走過來,眼神不自覺閃躲一下,童司韶先問道,“有沒有林曉晨的訊息?”

楊續武面色嚴重地搖了搖頭,“搜尋隊搜遍了整個山崖底下,只找到林隊的一件血衣。”

大家猜測,十有八九無法生還了。

這次人馬損傷這麼重,還沒有完成任務,讓顧鳳斕不明不白死了,嚴重打擊了保全隊計程車氣。

童司韶往前一步,拍拍楊續武的肩膀,“事出有因,你們都盡了力。”

在楊續武意外地看過來的時候,她盯著他的眼睛自信滿滿地說道,“他們用了三倍的兵力,仍然沒有達到目的,還讓林隊護著媽媽衝出重圍了,可見他們並不強大,只是攻了我們不備。

“現在你們被喚醒了,如同被喚醒的獅子,該讓他們也嘗一嘗恐懼的滋味了。”

她沒說什麼鼓勵的話,只是曉喻利弊,立刻就讓楊續武像打了雞血般地,整個人都激動起來。

楊續武挺立胸膛,沉聲說道,“少夫人,您放心。林隊他們的血絕不會白流。”

童司韶舉起手,握了握拳頭。

裴家風頭太盛,這些人從沒有受到過這麼大的打擊,就怕他們一時經受不起,人心惶惶時,先亂了陣腳。

這個時候,只有穩住軍心,才能反敗為勝。

童司韶往前幾步,走到診療室視窗。

裴意然正在夢境中哭泣,一直反覆否認,“不是司韶,不是司韶,我的司韶不會害我媽媽。”

終於,童司韶再也招架不住,往後退了一步。

她現在才知道,自己沒有想象中的堅忍,她沒法面對他的怨恨。

“少夫人。”玲姐伸手扶了她一把。

“別叫少夫人了。”她苦笑一聲,“以後儘量手下留情吧。”

他們成功了,在不遠的將來,她與裴意然勢必會形同水火,相愛相殺。

楊續武和玲姐都面帶同情的看著童司韶,保持得體的沉默。這位當家少主母,認識的時間不算太長,卻重新整理了他們關於人的認知。

無論對誰,她都不缺乏同理心,對他們保持著家庭成員般的親切,又充分尊重人與人之間的界限。無論處於何種狀態,她都安之若素。所有的這一切,也贏得了他們的尊重。

現在雖真相不明,然而誰都明白,以童司韶的情性,以整個情勢而言,她不可能殺顧鳳斕。如果真是她殺的,她還需要給裴意然催眠嗎?

可惜的是,明白歸明白,眼下形勢嚴峻,不得不捨卒保帥。她被捨棄已經成為不可逆轉的事實。

臨近尾聲,床鋪上的裴意然眼簾不斷顫動,眼看就要醒過來。

是時候離開了。童司韶最後看了裴意然一眼,低聲說道,“各位保重。”

她開啟車門,李翔榮突然從她身後冒出來說道,“大功告成,我也功成身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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