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裴意然充滿抗拒的表情和動作,聽到他排斥的聲音,童司韶瞬間僵住了。

小楊,就像處理過多次類似事件似的,很快從隨身帶著挎包裡翻出一塊香料盒遞到裴意然的鼻端下,“裴董,用力聞兩下,沒事,沒事,不要想,什麼都不要想。”

裴意然聞到香料之後,果然慢慢鎮定下來,當他再次抬眉看向童司韶時,表情也恢復成冷淡疏遠,彷彿剛才的事沒有發生過似的,“精神有些不濟,讓童總見笑了。”

童司韶不敢再做試探,她沒有想到,催眠對裴意然的記憶會產生如此巨大的影響,一旦觸動記憶,會讓他如此痛苦。

“裴董身子能不能扛得住,要不要回去休息?”她問。

“謝謝童總關心,不了,這次會議關係重大,我一定要親自參加。”裴意然突然變得客氣。

童司韶還想說些什麼,莉莉在門外敲門,“董總,童董到了,其他董事也到齊了,可以入場了。”

裴意然率先起身,童司韶只得跟著起身,陪他走出休息室。

果然明皓、林斌也已經到了,正在與童愛國寒暄。童愛國看到裴意然走過來,連忙主動打招呼。昨晚他已經親自登門為自己缺席葬禮致歉過了,今日又想開口說兩句安慰的話,卻被裴意然打斷了。

“童董,時間差不多了,我們該進會議室了。”

五分鐘後,多功能會議室圓桌旁,列席董事全部按名籤就位。

先是董秘起身對會議進行有效性宣告。

接著童司韶起身,向所有董事進報本年度的工作進展以及下年度的經營計劃。

然後財務總監報告了本年度的財務決算,以及下年度的財務預算。

之後進入審議及表決環節,今日一共表決五個議案,但所有人的注意力只在兩個議案上。

一是審議童愛國債轉股的方案,二是審議本年度財務決算方案。

所謂債轉股,便是將此次童愛國出賣豪宅用於動工爛尾樓的資金轉換成他的股份,不過是左手倒右手,走個流程。

表決結果是全票透過,無人提出異議。

接下來到了童司韶最關心的財務決算方案的審議,議案資料事先早就人手一份發放過了,財務總監剛才也做了詳盡的說明。

表決的時候,內部董事毫無異議都抬起手臂,外部董事除了裴意然、明皓和林斌外,也都舉了舉手。

主持會議的董秘先向林斌確認,林斌說他棄權了。

對於林斌的決定,其他董事不知道童司韶與林郡長商協的內容,倒沒有太意外。

知道內情的裴意然失憶了,也沒覺得意外。

只有明皓不露聲色地瞧了童司韶一眼,童司韶臉上波瀾不驚,彷彿早有所料。

董秘繼而向裴意然和明皓確認,裴意然說,他還沒有考慮好,下午答覆。明皓沒應,他與裴意然是一致行動人,不言自明。

他們倆的態度讓童愛國和童司韶不約而同都感覺到有些緊張,尤其裴意然的反應,與他們各自的想象都大相徑庭。

曾經,童司韶與裴意然商量過,他們都認為,裴意然因事缺席童氏董事會是避人耳目的最好方式。

那時以他們倆不為人所知的關係,裴意然既不能公開支援童司韶,也不適合當眾給她難堪,他們商量的結果,就是讓他以公務為名缺席,並委託明皓代為投票。

然而,現在裴意然不是那時的裴意然,童司韶的處境安全與否已不在他考慮的範圍裡。

反而離童司韶的希望更進一步。

童愛國回城之後,第一個聯絡的人就是程秘,沒想到程秘避而不見,只是捎人給他託了幾句語焉不詳的話。

“童氏是房地產的頭部企業,暫時還不能倒,一倒怕會引發系統性風險,但是,童氏需要斷臂求生,不能再抱著靠槓桿撬動世界的妄想了。”

“既然捅出了窟窿,總得有人出來負責,頂罪。”

“大義滅親這面旗幟,誰先舉起來,誰就佔有了道德高地。”

童愛國一時摸不清,程秘所謂的斷臂是斷哪條臂,是讓他出售資產用以抵債,還是讓他出賣“盟友”,將功贖罪,還是讓他……

童愛國抬頭看向童司韶,事情比想象的糟糕,施行計劃的時間得提前。

等把李春晴送出了國,就讓童司韶進去頂罪,再將小穎的身體換回來。

董秘原本算準時間,早上表決兩項重要議案,正好到了午餐會的時間,大家吃飽喝足再休息一下,下午隨隨便便表決那三個不重要的議案,晚上再安排上犒勞宴,請這些董事會私人會所樂上一樂,他今天的工作就圓滿結束了。

現在出了么蛾子,午餐會的時候,董秘簡直食不甘味,他招呼完客人,正想找童司韶打探訊息,卻見童司韶從餐廳側門悄然走了出去,他起身跟了出去,正好看到童司韶敲開了貴賓休息室的房門,他又連忙退了回來。

董秘坐回座位時,心情比剛才好了許多,覺得晚上的犒勞宴應該有望吃上了。

這段時間裴意然胃口不佳,經常有一餐沒一餐的,今天也沒有參加午餐會,直接去了童氏特地為他準備的貴賓休息室,並把一直在他耳邊嘮叨的明皓和楊續武一起趕了出去。

他開啟手機裡童氏的議案資料,心不在焉地瀏覽著。

前天秘書向他彙報工作行程,今天他應該飛往德國,落實第三家分工廠的選地問題。

機票已經買好了,微信裡也有他與當地一位政府官員的聊天記錄。

這麼說來,他原本不打算參加童氏的董事會會議。

這麼重要的會議他為什麼會不打算參加?他自己想不出理由,秘書似乎也不知道所以然。

他沒有問明皓,直覺明皓不會據實以告。

自從顧鳳斕死後,或者說自從那天他在地下城堡找到垂危的顧鳳斕開始,有些事情變得很不對勁。

裴意然想不起顧鳳斕怎麼遇難的,也想不起顧鳳斕死亡那天究竟發生了哪些事。

關於那天的記憶既零散,也模糊。

劉伯,明皓,楊續武,以及南希,皆異口同聲告訴他,顧鳳斕是在中東談生意的時候,恰巧碰到激進分子突襲城市,被流彈擊中而亡。

這是一起偶然事件,當時雙方正在展開激烈戰爭,連那粒流彈是哪一方射過來的都不知道,更遑論兇手。

沒有具體的仇家,就不需要他復仇。

母親的遺願,就是希望他能在百日內與南希成婚,給裴家開花散葉傳宗接代。母親連吉日都替他選好了。

顧鳳斕的錄頻,裴意然反覆看過很多遍,也徹底檢查過,確實是真的,完全沒有被人編輯過的跡象。

但是他仍然覺得不對勁,他覺得自己的記憶缺失了一個重要片段。

儘管大家都說他是由於太傷心,而不肯接受喪母的現實,等傷口被時間治癒了,就不會胡思亂想了。

真的是這樣嗎?

裴意然的目光落在他與童司韶聊天的對話方塊裡,他們的聊天記錄廖廖無幾,還盡些無聊的寒暄話。

他當初究竟是被什麼蒙了心才會娶她?

裴意然點開童司韶的頭像,就要拉黑,他的食指突然抽了下。

一種生理反應,十指連心,胸口也抽痛了下。

他發愣的時候,聽到外面有人敲門,不禁皺起眉頭,他有一種直覺,這個時候,敢來打擾他的,只有童司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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