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3章 【擱淺】搭話
哐噹噹....哐噹噹.....摩托車的引擎發出陣陣轟鳴聲。
烈日當空，驕陽似火。
一輛三輪摩托車載著人和貨躍馳在一條車輪壓出的郊野土路上。
開車的司機常年跑這條路，駕駛得十分狂野，疾馳的車輪不時被地面的坑窪彈起一下。
這可苦了身後車斗裡的人。
蘇文只能努力讓自己靠在車斗的夾角位置，雙手牢牢抓住身邊的欄杆，不讓自己被震得飛起來，否則屁股就要遭罪。
“能慢點嗎？”
蘇文大聲的喊道。
然而蘇文的聲音大部分淹沒在哐噹噹的摩托震動聲，和呼嘯的風聲裡。
或許是臨近海邊，又接近傍晚的緣故，呼呼直刮的風非常大，但這股風並沒能帶來清涼，反倒是流動的熱空氣持續帶走了身體的水分。
即便蘇文已經將不融冰放在口袋裡降低體溫，但一張口，仍然可以感覺到一陣口乾。
“快到了，快到了！”
駕駛位上的司機做出了令人非常心驚的回頭動作。
他當是蘇文催他快點，回頭喊了一聲後，繼續擰緊油門，身後的道路頓時淹沒在了一陣濃厚的灰塵中。
....
司機確實沒騙人。
三輪摩托越過一個崎嶇起伏的山坡後，周圍的地勢一下變得平坦開闊，遠處已經可以看到一條藍色的線條。
或許是土壤質地的關係，周圍不太適合植物生長，沿途稀疏的枯樹和乾草隨風而動，伴隨海風帶來的空氣中一股苦澀的味道，更有荒涼意味。
礁麻村是一座孤懸於南方一個小縣城治下的邊遠村落。
即便是相較於本就偏僻的縣城，這個村落也是格外邊遠。
蘇文經過轉機、巴士、以及現在搭乘的摩托，經歷了幾輪換乘。
根據葉子給自己的材料記載。
礁麻村是一座典型的瀕臨消亡的老漁村。
這座村子原本靠著近海、水域條件好的優勢，有著非常好的傳統漁業產業。
近代人口鼎盛時期，多達五六百人在此生活。
隨著網箱養殖和遠洋捕撈的發展，小船捕魚的優勢已經比不上外出打工。
上一次人口普查時，村裡登記在冊的村民只有174人。
長年在外打工的有62名成年人、在外讀書的有44個孩子，留守村子裡的大多是老人，還有一部分是延續捕魚謀生，同時方便照顧村裡人的中年人，剩下還有一些是因為父母各方面原因，留在村子裡的孩子。
礁麻村唯一的外地戶是一名兼任鄉村教師的村長。
嗡嗡嗡....
蘇文正在回想的時候。
摩托車逐漸減緩速度，停靠在一處落差較大的陡坡上。
“到啦！小師傅。”
這邊的村民在坡上修了Z字形的階道。
大車沒法直接開下去，得繞一條遠路。
蘇文也沒要求直接開進村裡，能在村民沒有防備的時候進村，能有額外發現也說不定。
“謝謝。”
蘇文用胳膊撐著護欄，慢慢從車上爬下來，剛剛近兩個半小時的路程，渾身骨頭差點沒給晃散架。
“要幫忙把東西提進村麼？”，摩托司機熱情的詢問道。
對於這個前來慰問老人的、維修燈塔的年輕人，作為半個本地人的司機樂於幫把手。
這邊距離村子坡下遠處的村子建築群，還有七八百米距離。
提上兩帆布包的東西可得費點勁。
“謝謝，我自己來就行。”
說罷蘇文就提上在縣裡提前買好的慰問品，告別了司機。
見年輕人這麼倔強，司機也沒再客氣。
只是在臨走前，他想起什麼，衝著蘇文提醒了一聲。
“小師傅，你要在這邊多呆幾天的話，說不定能看到村裡幾年才辦一次的海神祭喲！”
蘇文笑著點了點頭，表示知道了。
關於“海神祭”蘇文在材料上也有看到過隻言片語的記載。
但具體是什麼個祭祀活動，材料上語焉不詳。
畢竟沿海地區，生活和航船相關鄉民，大都會有自己一套本地的祭祀祈福，保佑出航平安的做法。
礁麻村這種邊遠村落的習俗，少有人會去記載。
只能靠自己問詢調查了。
......
腥臭味！
這是蘇文下到坡底後的第一感受。
雖然已經從文字材料上看到礁麻村的海域出現大量水生物死亡的情況。
但沒想到這種異常已經到了影響村子的程度。
稍微放下慰問品，蘇文從揹包裡取了一瓶礦泉水灌下大半，稍微緩解了乾渴。
因為這邊村落並沒有什麼旅遊業，一個外來年輕人上門問詢各種問題也容易引起懷疑。
研究所給蘇文安排的身份一是夏季慰問，給村裡人送些防暑藥品還有小風扇。
其次村裡的燈塔最近出了毛病，需要更換零件。
蘇文需要留在這裡等兩天後一名海事局的同事送零件過來。
這就是他留下的理由
研究所方面當然希望給爭取更多時間，但是燈塔對於這片海域經過的船隻來說非常重要。
海事方面要求儘快修復，保證航線安全。
不過已經停留兩天時間候，村民應該對蘇文稍微習慣一些，到時候多停留一陣，也不會讓人覺得太奇怪。
提著東西慢慢走近村落。
蘇文看到村口有三個女孩、兩個男孩坐在樹蔭底下，用樹葉和泥巴玩著過家家的遊戲。
看起來都只有4-6歲的樣子。
正所謂童言無忌，如果村裡有什麼隱秘的話，從孩子嘴裡應該更容易打聽出一些訊息。
本著這樣的想法，蘇文準備靠近搭話的時候。
一個清脆的聲音喝斷了他的行動。
“你是什麼人！？”
一個只穿著短褲、赤著上半身，腳下踩著人字拖，面板有些黑，身材稍瘦的大男孩，手上提著一個編制到一半的草籠子，從一旁的土屋裡鑽出來。
男孩看起來有12、3歲，應該是大人讓留下照看小孩的。
他有著不似這個年齡的成熟，眼神裡似乎不信任任何人。
但他的聲音還沒到變聲期，顯得有些稚嫩。
從對方的神情來看，蘇文覺得自己若是繼續前進，或許會遭到攻擊。
是什麼讓一個孩子如此警惕？
雖然還沒能問上話，但似乎已經找到了一點突破口。
“小朋友你好呀，我是來找你們茶老師的。”
蘇文說著從一包帆布袋中抽出了幾冊圖書，表示自己不是壞人。
眼前的男孩還沒能說些什麼，一旁的孩子看到有新的圖畫書看，鬧鬧呼呼的就跑了過來。
蘇文將書本一一發給她們。
然後問向那個依舊對他留有警惕和敵意的大男孩。
“能告訴我你們老師住哪麼？”
大男孩剛想問話。
幾個小朋友已經爭搶著說道。
“我知道”、“我知道”、“我帶大哥哥過去。”
“大哥哥有事，你們不要纏著他。”
男孩先是訓斥了幾個小孩一句，讓她們稍微息聲。
然後指著路口說道，“村東面頂頭，靠著白牆院子後面的房子就是。”
男孩並沒有給蘇文帶路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