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翻臉比翻書還快

每年的端午節，學校門口都聚集了很多買五彩繩的小販，五彩繩的樣式也非常新穎，五色的繩子編成一串手鍊，手鍊末端掛著可愛的小吊墜，有小動物的，有瓜果梨桃的。

轉眼已經高三了，同學們已經建立了深厚的友情，很多關係好的小團體。我們學校大多是住校生，端午節也不放假，傳說端午節的時候繫上五彩繩，象徵了幸福祥瑞，學校不放假不能回家帶上媽媽親手帶的五彩繩，細心的女孩會買了五彩繩給男生帶上，我和明月各自挑了幾條中意的回到班級裡，自已帶上一條，剩餘的打算給亮亮拴上，拿起他的胳膊發現上面已經栓了五六條了。

我就有點不高興了，不給他洗了。亮亮笑呵呵地對我說，你給李凱帶吧，他還沒有呢。我的天啊，他上次因為我被教導主任打了，我倆可是冤家呢。但是亮亮說了，越是冤家越要冰釋前嫌。

我把李凱叫了出來，他一邊走一邊抓著自已後腦勺，可見一頭霧水。在走廊裡，我特別扭捏地拿出一個小紙包裡的五彩繩，我說：端午節我送你一條五彩繩。他愣在那不吱聲。我說你不想要啊？他說：不是 想要。但還是呆呆地站在那，我就抓過他的胳膊細心地把五彩繩繫到了他的胳膊上，五彩繩上面有兩顆陶瓷的小豬頭墜子。

我說，你看你那傻樣，像個小豬頭。他尷尬地笑笑。我說：上次我不是存心希望老師懲罰你的，我也很過意不去，希望你能原諒我。我話音剛落，他趕緊說：沒關係，錯的人是我，老師罰我也是我自作自受。

對不起！然後低下了頭。以前一直以為他在記恨我，每次目光交錯都覺得好尷尬，總是刻意迴避他，以後都不用啦，真是豁然開朗啊！這件開心的小事功勞又該記在亮亮頭上。

突然一段時間我發現亮亮同學越發的木訥和安靜了，安靜得像死人一樣，有時候我跟他講話，他都聽不見，心事重重的樣子。

我在他身邊轉來轉去，問東問西的，他也不答一句，有時候我會寫小字條塞到他的脖子了，他慢悠悠地摸出來，有時候我會畫點幼稚鬼的簡筆畫諷刺他這個木頭，比如畫一堆木頭上面架著一口發亮的鍋。

其實我腦海中的畫面是很唯美的，但是我的手畢竟笨拙，所以那時候開始我很羨慕那些會畫畫的人，他們起碼可以真實地還原自已內心的圖案，畢竟有些東西語言和文字無法表達清楚，比如我真的不知道如何用華麗的語言來形容亮亮同學，想了半天只憋出兩個字：真好！

於是有時候傳給他的字條上只有三個字：你真好！我不是那種主動學習的孩子，繁重的課業讓我時時想要抓狂，於是亮亮同學因材施教，抓住我這個小吃貨為了吃可以做一切的弱點，跟我簽了一份不平等條約，條約的大概內容就是我如果背會一課的文言文可以得到幾角錢，總之就是我學得越多，我就可以在亮亮那裡換到更多的好吃的。

亮亮同學給了我無微不至的關懷，他對我的寵溺甚至閃瞎眾人，讓原本很保守的同學們都習慣，並且習以為常，班主任老師天天抓早戀，但是我和亮亮同學天天在他眼皮子底下膩歪來膩歪去，他都不多說一句。因為誰都曉得我是一個肉麻又愛撒嬌的姑娘，每天早上老師來上課的時候，我看他進來就去給老師倒好熱水，還調戲地問一句：小帥哥，你想我們了沒？

老師給我一個白眼，我也毫不在意。他拿個粉筆頭對準，咬牙切齒地說：再沒大沒小打死你！我說我在尊師重道啊老師，我知道你活了40來年從來沒有人叫你小帥哥，我只是填補你人生的空白。然後全班同學都學我的口吻一起喊：小帥哥！ 我們每個人都很愛那個表面刻薄但是善良的小個子老師，我只是煽動同學們表達我們心中的愛。

我對亮亮同學的更是愛到骨頭裡了，我把他當成我的親人，所有的喜怒哀樂都會告訴他，但是他有心事從來不跟我說。我發現他最近更加放飛自我了，衣服很久都不換洗，頭髮長了也不理，本來腦袋就大，戧毛戧刺得像個大刺蝟。很久之前我在他的廢捲紙上發現了蛛絲馬跡，在某個撕碎的試卷角上寫著“婷婷”，從那時候我就窺破了亮亮同學的小天機，他暗戀我班一個叫梁婷婷的女同學。

我們班最近的大新聞就是班裡的美女梁婷婷和隔壁班的班長高調戀愛了，這件事在學生間廣泛傳播。婷婷是個嬌小的美人，氣質和周冬雨差不多，白白的像個瓷娃娃，鼻子眼睛都是小小的，笑起來眼睛眯成一條小縫兒，嘴角掛著可愛的小梨窩，是個可人兒。

亮亮同學眼中的美剛我和我相反，我這個大個子大臉盤大眼睛的大美女在他眼裡就是個漢子。隔壁班的班長只花了一封情書就搶了我哥們兒暗戀了好久的姑娘，我事兒叔能忍嬸不能忍。

更可氣的是隔壁班的班長不是地道的好同學，做事高調有點飄兒還很能忽悠，所以我們稱他“飄忽”，高一的時候還給我寫過情書呢，他以前就常常寫一封情書給不同的女孩，我猜那傢伙這次一定又是“廣撒網釣大魚”，梁婷婷是個溫柔乖巧的好姑娘，這不是典型的好白菜讓豬拱了嗎。我和美女婷婷不熟，我花費了點時間和她套近乎，然後善意地向她透露了飄忽同學的人品，但是她不以為然，並且那個傻姑娘還把我善意地提醒告訴了她的新晉男友。

於是陽光明媚的午後，我經過籃球場的時候，飄忽同學拿球砸了我的頭，實打實地砸在我的腦門上特別疼啊，我跑過去質問，我說：帥哥，你故意的吧？他賤兮兮地笑著說：你想追我啊？你吃醋了？於是自顧自地繼續打他的籃球，還在我面前來了一個漂亮的投球。他指定以為我相中了他才故意破壞他和梁婷婷的感情，我鄙夷地笑笑，眼前一堆男同學上躥下跳的，我只能作罷了。但是此仇不報非君子。機會說來就來了，吃完飯回來的時候，飄忽同學正在倚在我們班門口，堵住婷婷同學小聲打情罵俏，門口離亮亮的位置很近，看著自已的女神和一個學痞濃情蜜意，我想亮亮心裡此時正在滴血。

我在門口觀察了一下，從後門進去叫出了我的同桌河馬，吩咐她從裡面踹一下門。計劃很成功，當河馬踹門的時候，飄忽躲閃不及撞到了後面的我，我已經準備了一肚子的惡言惡語了：你瞎啊！你在我班門口當門神呢？是覺得自已長得帥嗎？以為誰都想看你啊？

求你到別處噁心人好嗎？他被我一連串的攻擊弄得愣住了，用中指指著我，大聲罵我：你他媽的神經病！馬上就有一群男生圍著他了，我們學校的男同學不管認識的還是不認識的，就是有這麼一個優點：就是絕對看不得男生欺負女同學，而且在我們學校欺負女同學不論何種理由都會被教導主任狠狠收拾一頓。

我說：“誰有神經病，踩我腳撞我的是你，你個大男生你撞著我了你罵我神經病，你腦子什麼邏輯？你蹲我們班門口裝什麼大黃狗？你又來發情書的？還是來發情？別髒了我們班門口這塊地兒！他被我懟得邏輯混亂了，就是指著我叫罵：你他媽地說什麼你！”

一堆男生架著他，拉著他怕他打我，我準備把他的惡行在梁婷婷面前昭告天下，比如他高一時寫一封情書抄好多遍分給不同的女生，比如他調戲過誰誰誰等等。可是我還沒罵夠還沒說完呢，亮亮同學就衝出來，給了他重重的一拳，於是這場戰爭又跟我沒什麼關係了，他倆廝打到一塊了。

在同學們眼裡，亮亮今天又為了惹禍精靈淼淼拔刀相助了，可是隻有我和河馬知道，他這一拳是為了他自已，為了他心目中美麗純情的婷婷女神。我大費周章地製造混亂，也沒能棒打了那對“鴛鴦”，梁婷婷對那個花花公子飄忽是王八吃秤砣鐵了心了，沒能為亮亮搶回心愛的姑娘，我著實是難受了好一陣，而且那個花花公子帶梁婷婷出去過夜後還大肆炫耀，心疼亮亮，後來才知道他暗戀了梁婷婷整個高中，用情至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