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按這進度，明年就能喜當爹
醫院裡，護士擰眉盯著在床上抹淚的江蔓。
她怎麼記得前兩天見過這人，而且當時她好像還跟個開屏孔雀似的……
“江蔓……江小姐，您是急性腸胃炎，吊完這瓶水就能出院了。”
護士小心翼翼地遞過去張紙巾，“真的不用通知您家人嗎？”
話音剛落，頓覺脖子後面涼颼颼，定睛一看，是個身姿挺拔的男人靠在門邊。
也不知來了多久，他沉下的眸子晦暗不明，似笑非笑中，彷彿一隻暗夜中靜待獵物出現的豹子。
壓根不需多問，護士就能感知到這是位大人物。
周晏川衝她擺擺手，示意他跟江蔓認識。
病房內只剩二人。
江蔓背對著，肩膀抽一抽地顫抖，像是疼狠了。
一開口，哭腔震得周晏川沒敢往裡走。
“不勞煩你了，區區腸胃炎而已，哪裡就能疼死我了呢。”
聯想到徐槿跟自已坦白的，周晏川笑了笑。
在病床邊頓住腳，卻很有分寸的沒去看她現在的樣子。
“原來是腸胃炎，我以為慢一步，就失去當爹的機會了呢。”
江蔓本人不喜歡除夕夜，因為前幾年市區還沒禁菸花的時候，每到凌晨十二點，就會有堪比炸彈聲的煙花吵得她睡不著覺。
可此時此刻，江蔓覺得，男人的聲音比此起彼伏的煙花聲還讓她手足無措。
腦中空白一片。
周晏川才不慣她，繼續說道：“是昨天中午的鵝肝不新鮮？看來下次相親，得換個更高階的地方才行。”
“哎，可惜了，還以為按這個進展，明年翻年能有個閨女呢。”
江蔓臉上染了薄紅，嘴上卻認不得輸。
“周總想要閨女還不簡單？聽徐槿說，今年可有四五個女人拿著孕單找上門的。”
“怎麼的，難道都是綠帽子？”
反正她現在是病人，大不了周晏川喪心病狂一點，再給她幹進急症室去！
想是這麼想，懸在嗓子眼兒裡那口硬氣在話音落下時也跟著一塊消散了。
她趕忙扯過被子將下半張臉遮住。
床邊那人等了半分鐘，嗤笑聲沉沉的，像落葉一樣鑽進江蔓耳畔。
勾得她心癢癢。
“所以呢？被徐槿誤會了也不解釋？腸胃不舒服還喝茶？”
心中小算盤被搬到檯面上來說，江蔓還有幾分不好意思。
她終於敢扭過身子同他對視。
一雙杏眼清澈透亮，瞳仁還泛著水光：“誤會？什麼誤會？徐槿姐姐跟我說你們公司只有紅茶了呀，我尋思不喝的話可就浪費周總那麼好的茶包了呢。”
事實是，她只當自已昨晚跟黎梨火鍋吃撐了引發的腸胃不適，可沒想到竟是腸胃炎這麼嚴重。
徐槿那點心思她猜了個七八成，所以最後端起紅茶一飲而盡後她半真半演地倒在沙發上喊肚子疼。
給徐槿嚇得半死，慌不擇路喊了司機送她來醫院，這劇情才按了她設想的走。
啊呸！黑心火鍋店！
八成用的地溝油跟陳年凍貨！
周晏川撬不開江蔓的嘴，他也不急，緩緩將順路捎來的果籃擺到床頭櫃上。
這個江家二小姐他略有耳聞，打小頑劣，不學無術，唯一稱得上優點的就是……戀愛腦？
詹淮之跟周家結親的事兒他也知道，莫非……江蔓這套子丟到他跟前來，是想借他的手挽回詹淮之？
“這事是徐槿處理不當。”周晏川面不改色心不跳，“這個人情當我欠你的。”
江蔓眨巴眼，等她回過神來，男人已瀟灑離去。
那句“有需要就來公司找我”像掛在牆上的擺鐘，搖擺不定的敲打得她腦中那根神經愈發緊張。
……
江蔓惦記工作室的事，等點滴打完愣是一分鐘都沒浪費，打了個車直奔銀海街。
她是初中才回到江家的，前些年養父一家並不注重教育，其實插班到國際中學裡壓根學不走。
前有江姝妍在家中當笑面虎，後有江鴻心疼親閨女吃了苦但又找不到正確的指導路子，索性就一門心思只砸錢，只要她開心就好，至於學成個什麼樣都不重要。
所以當江姝妍考上國內頂尖的大學後，她只能混個平平無奇的一本。
好在她成年後看破了江家這個虎狼窩，暗暗較勁，也算是學了門手藝傍身。
工作室不大，算上江蔓這個小老闆也才八個人。
做的是設計的活兒，月初剛接了筆單子，甲方是齊焰科技。
“蔓姐來了。”梁甜甜等在辦公室門口忍不住打了個哈欠。
她跟著江蔓的時間最長，兩人是大學室友，除去黎梨，梁甜甜幾乎算得上江蔓第二信任的人。
江蔓還喘著氣：“上午有事耽擱了，這兩天沒出什麼問題吧？”
“進去說吧。”
梁甜甜將手中的資料夾遞過去，搶先一步替她推開辦公室的門，“咱們上個月接了五個單子，小李跟阿勉跟的那單已經完成了百分之六十，其他的不說完成了一半，百分之四十肯定是有的，但很奇怪，今早有三家公司的負責人聯絡我說想取消合作。”
江蔓心跳陡了一下。
“違約責任你跟他們說了？”
“說了，咱們合同上都寫得明明白白……但，他們負責人看了初稿後覺得不符合要求……”
都說錢難賺屎難吃，江蔓並非第一次體會到社會的殘酷。
按合同來說，甲方若對稿子不滿意，在合理範圍內雙方是可以探討改進的。
可三個甲方統一取消合作，甚至不惜賠上一筆違約金，顯然是她那個爹搞的鬼。
江蔓不明白，雖說自已這幾年依舊做不到跟江家人上演父慈女孝，但也沒有到斷人財路的那一步吧！
見她半晌不說話，梁甜甜吞嚥幾下繼續問：“蔓姐……要不一會我再去約約這幾家負責人出來碰一碰？要是他們要求不過分……”
“不用了。”江蔓按下她後續的話，“正好要過節了，拿了這筆賠償金分給大家當作前段日子的加班費，等節後咱們重振旗鼓。”
“可……”
“放心吧，這不是還剩下一單？”
江蔓按著眉心，囧囧目光落在合同扉頁的“齊焰科技”四個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