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的表達能力有限,在江晚玉的引導下,總算磕磕巴巴說完了。

覆盤一下,這個瓜半生不熟,宋修齊不是袁紅親生孩子這事是堂兄妹幾人私下裡猜測的,江晚玉結合宋老太的記憶推測,事情應該是這樣的:

現在是華國1990年,農民的日子還是很苦的,大人們疲於勞作為了生存,生了孩子都是放養式。剛出生的孩子揹著下地,五歲餵豬做飯都是常有的事,吃飽穿暖都還沒實現,哪有空觀察孩子受委屈沒有?

所以孩子委屈,孩子不敢講,講了大人也只覺得他矯情事多,時間久了,就悶在心裡成了心病。

宋老三和袁紅是1981年結婚的,那時候日子比現在更難,袁紅生下孩子後嫌宋家日子苦,對宋修齊不管不問,在他不到三個月的時候就回孃家了,沒多久就二嫁到別人家,兩邊都沒領證。

嫁給那家人後,袁紅又生了個兒子,她討厭男孩,因為那家人對她不好,她就不給孩子餵奶,結果孩子就生生餓死了,因為這事,袁紅還蹲了半年看守所,是宋元生找了關係放出來的。

袁紅回到宋家後很是安分了一陣子,沒多久就和宋老三生了第二個孩子,這個女兒喚醒了她為數不多的母愛,但也只是對那一個孩子而已,女兒喝稀飯,兒子喝米湯,偏心的十分明顯。

宋元生氣不過,拿扁擔打了她一頓,她就帶著女兒回孃家了。這一走就是四五年,宋修齊又成了沒媽的孩子。

宋老三一個男人帶著孩子,自已都糊弄著過日子,更別提孩子了,江晚玉看到宋修齊的第一面,整個人黝黑瘦小,穿著不合身的短衣,腳指頭露出來三四個,頭髮都長到耳根了像個姑娘似的,手指甲縫裡都是黑的。

眼看著第二個孩子都五歲了,袁紅也沒給孩子上戶口,宋老三心裡焦急,畢竟是他的血肉。

袁紅娘家哥哥多,蠻橫橫不講理,宋老三自已上門要孩子不成還被打了一頓,便求二哥宋元生把孩子搶回來

宋老大和宋老二見他是真心想要孩子,家裡也沒錢給他娶媳婦了,就報警了,出警的是宋老二的鐵哥們。他出主意讓宋老三告袁紅棄養幼子,再由法院調解,到時候兩個孩子都跟宋老三,如果袁紅不同意調解,就告到她去坐牢。就袁紅的行為來說,只要原告堅持追究,袁紅至少要進去好幾年。

宋老三為了孩子,為了自家的名聲,宋老三不想袁紅落得坐牢的下場,他給了袁紅兩個選擇,要麼和孩子斷絕關係,要麼就回來一家人好好過日子。

就這樣,袁紅回到宋家,冷漠無情變成了沉默,尖酸刻薄其實一直沒有減少,隨著孩子長大,她重女輕男表現的更加具象了,也成了宋宋修齊心中的刺,渴望得到的母愛的同時,也因此感到痛苦。

只是他表現的不在意,袁紅也沒有出格的行為,宋家人也沒發現而已。

宋雙雙曾經問過媽媽,二哥是不是他媽媽親生的,劉雪珍呵斥她不要在外面亂說。時間一久,沒有釋疑,反而愈發覺得自已的猜測是真相。

即使江晚玉把宋老太記憶裡的宋修齊翻出來看,也只是覺得這個孩子可憐,並沒有想到在幾個孩子的心裡居然生成了一個荒謬,卻又合情合理的故事。

宋老太把宋修齊從三個月帶到六歲半,說不疼愛是假的,江晚玉覺得胸口有些悶,不知道是宋老太的懊悔,還是自已的情緒。

宋修齊抱著膝蓋坐在奶奶窗戶底下的泥巴地上,這裡有個土胚,正好可以擋住他瘦小的身影。

多少個委屈的睡不著的夜晚,他都是靜靜的坐在這個地方,去剋制,去說服自已別太在意,沒關係的。

在這裡離奶奶很近,也不會被人發現,有時候他一個人待到月亮高高掛起,屋子裡傳來呼嚕聲,自已的呼吸聲都清晰的在耳邊,也沒有人發現他不在屋裡,也沒有人來尋過他。

他故意把面吃的很埋汰,故意惹哭了那麼多小孩,可她只是看了一眼,冷冰冰的,沒有情緒。她看妹妹的時候,眼睛像融化的雪山,嘴角帶著微笑。

宋修齊來的時候,屋裡就沒有說話聲了,他不知道倆人說了什麼,但是他剛走到窗戶邊時,江晚玉就聽到動靜,甚至聽到他的嘆氣聲。

於是她問宋雙雙“除了泡麵,還有啥面好吃?”

“我覺得豆腐面、海帶面、牛肉麵、牛雜麵也好吃,雞蛋麵比泡麵難吃一點點,就一點點。”宋雙雙用手比劃了指甲蓋大小。

一聽是自已沒吃過的,江晚玉就來興趣了,“展開說說?”

宋雙雙要哭了,“奶奶,我說不出來啊,我就是聽王星星說可好吃了,他姑在鎮上開面館的,咱們村吃不到,得去鎮上面館裡吃。

但是他跟我說比泡麵要好吃一百倍,我覺得他應該不是騙人的,因為王星星的姑姑和姑父都是胖子,把自已吃的胖胖的。

就是因為好吃,才會把自已吃那麼胖吧。”

先是宋修齊的神奇故事,又是對於胖子的猜測,江晚玉為雙雙的思維能力點贊,咱別管真不真假不假,就說這邏輯可太好使了,說出來還真沒毛病。

“行!咱們仨明天就去鎮上吃麵,奶奶出錢。”江晚玉想,比今天的泡麵還要好吃,那得多美味呀,不行,絕對不能錯過。

小二黑這麼可憐,明天就再待一天,就當是安慰下這兩個孩子,畢竟這兩天的陪伴,孩子們對她可是真心的。

“那奶奶,咱們趕緊睡覺,明天早上跟我哥一起走,他在鎮上上學。”

江晚玉“幾點起啊?”

宋雙雙“五點半。”

江晚玉“這麼早啊,走著去?”

宋雙雙點頭“不遠,我哥七點上課,他得五點起來吃早飯了出發。”

行叭,你可真是好妹妹,你早起去鎮上吃早餐,你哥早起吃了早飯去上學,江晚玉不差一碗麵,讓宋雙雙明天早上五點二十來叫她,宋修康也晚半小時起床,一起去鎮上過早。

窗外牆角下宋修齊開心的捂住嘴,肩膀一抖一抖的,原來真的有人記得他的生日,也會給他慶祝。

江晚玉關上門,朝窗戶外面喊了句“早點睡”,得到脆生生的一句應答。

過了幾分鐘,周邊就沒有動靜了,江晚玉捶捶腿,,閃身進入空間。

明天要走這麼久的路,奶奶需要壯骨丸,就是那種一口氣走十個小時氣不喘心不慌的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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