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開始收網

（怎麼樣，是不是想一板磚掄死我？）

雖然接近王子殿下有一定的目的性，但是相處久了之後發現，他是一個不錯的朋友，也是一個聰明人。他在我面前很單純，口無遮攔，有啥說啥（被我帶壞的），但與外人接觸時，拎得清自已的身份，能妥善處理皇族中的人際關係。對一些事物的看法，也有著遠超普通少年的成熟。和聰明人交朋友，是舒服的。

八歲那年的生日，我向父親討了一個禮物，那是一塊一百平米左右的土地。練習了三年劍術，我的體力還算不錯，可以重操上輩子退休後的舊業——種田了。一來是享受種田時的寧靜安逸，二來還有別的打算。

受困於種植技術的落後，這個世界的人類社會經常鬧饑荒。底層人民的苦難、飢餓，傳到貴族耳中時，只是一串串冰冷的數字和報告。我上輩子生在社會主義國家，看不得人餓死，若是能利用我的種植本領，讓人們吃得飽飯，心裡會安心不少。而且，此舉也能獲得巨量的民心，將會是我日後與家族對峙的資本之一。

讓伊澤去買農具和種子時，他極力勸阻過我，說公爵大人絕對不會同意。父親一開始確實不同意，貴族種田，是在作賤自已的身份。我說外人又不知道這事，而且我只是從皇宮返程時看到了農民在種田，一時興起，說不定玩個幾天就沒興趣了呢。在我的軟磨硬泡下，他答應了。他也以為我玩個幾天就會沒興致，結果我玩到了十五歲。

改良部分農具、研發噴灌和滴灌裝置、提煉無機肥……我把自已能想到的都做了一遍，有些失敗了，有些則成功了。當然，我請了一批工匠替我完成實際製作過程，我只提供思路和指導。兩年間，我將玉米、土豆、小麥三大類農作物的植株種子進行挑選，留下性狀優良的種子，透過四五代更迭，手裡已經有一大批很不錯的種子了。（初中牲記一下，人為干預的選擇叫人工選擇。）

也就在這時，饑荒又起。我平時和父親交流很多，他最先意識到我在做的是一件怎樣的事情。他來到農田找到我，第一次仔細地觀察了我農田裡的作物和各類設施裝置。隨後問我能不能將這些種植技術推廣到民間。我說可以，就是得撥一批不少的資金。

“如果能一勞永逸地解決饑荒問題，錢不是事。”

“可撥錢給賤民修繕田地，家族議會那邊會極力阻止吧。”我問他。

“人民沒有好日子過，我們哪能有好日子過呢？這不是你和我一起討論出的結論嗎？”他笑著摸摸我的頭，“我會讓這件事實現的。”

我少有的，在這個異世界第一次感覺到自已被認同。

“父親，我代那些在苦難中艱難求存的饑民謝謝你。”我很真誠地同他講出這句話。

“他們應該謝謝你才對。”我在他眼中看到了和以往不一樣的欣賞的目光，那是對善良的認可，沒有人會拒絕善良。

那一年，父親頂著很大的壓力，因為田地修繕、農具設施的更新，以及作物的生長都需要一定的時間，所以饑荒仍持續了一段不短的時間。好在結果是好的，雖說我的這些種植方法不能實現技術上的飛躍，但農作物產量增產了將近百分之十五。聽起來不多，但飢餓和吃飽之間，可能差的就是這百分之十五。

豐收時節，人們高呼公爵的名字，布萊尼家族的民心提高到了前所未有的地步。修繕農田這件事對外宣傳是父親主導的，裡面沒有提到我，一是人們很難相信這些是一個十歲的小女孩提出的，二來，對我而言還沒到收網的時候。

三歲到十歲，該做的事基本都走上了正軌，接下來的幾年，要做的就是鞏固這些。

師傅開始教授我雙持短劍的連招技巧和複雜的招式。

至於和王子殿下的關係，為了避免出現王子喜歡上貴族小姐的橋段，我在他面前表現得就像個男人一樣，所以他對我沒產生什麼興趣，我倆現在以兄弟相稱。除了被我講的故事吸引，他還被我研發的甜品所折服（抄上一世的），這傢伙挺吃貨的。

父親破天荒的開始和我討論政事，自從修繕農田的事件之後，他就總想從我這得到些什麼思路。我有時能給到他建議，有時不能，畢竟兩個世界不一樣，這邊的一些事情我也是第一次見到。其中比較有用的是將上一世的商業經驗提供給父親，透過一些資本運作，布萊尼家族的商業街利潤增長突飛猛進。（其實就是利用簡單的供求關係進行貿易，利用資訊差賺取其中的差價。)

十五歲的成人禮半年前，我找到父親，問了他幾個問題。

“成人禮時會開放所有的公共區域，包括我那塊田，為了不被其他貴族說閒話，它會被剷掉是嗎？”

“是的，但結束後可以恢復原樣。”

“我希望的是，它有一天可以展示在眾人面前，而不是恢復原樣，那和以前並沒有什麼區別。”

“我理解你的意思。”

“父親，您怎麼看待我的未來？”我問出了第二個問題。

他沉默了很久。

“我會成為政治聯姻的犧牲品，嫁給另一位貴族青年，一生相夫教子嗎？”我打破了沉默。

他的臉上出現了難過的神情。

“菲奧娜，說實話，我從未有一刻像現在這般希望你是個男孩，”他看起來有些愧疚，“並不是因為我不喜歡女孩，而是因為，女性的身份會成為拖累你一身才華的累贅。”

“所以你並不希望我嫁出去。”

他無奈地笑了笑。我知道透過長年累月的相處和我偶爾的洗腦，他對性別的看法有了很大的改變。但這個社會並不會有什麼改變，我要面對的，是世俗的壓力。

“放心，老爸，我這些年做的事，就是為了對抗這一天。”

一位成年的單身貴族小姐，是很難繼續待在家族中的。我才十三歲時，就有許多貴族希望我與他們的孩子訂下婚約，其中不乏皇室分支。父親以我尚未成年為由婉拒了那些婚約，因此還惹得部分家族成員不滿。

我從未想過留在家族中，作為一名女性，與他們爭奪權力會使我成為眾矢之的，我對權謀也不感興趣。最好的辦法是離開家族，如此既不會對他們的利益構成威脅，我也能達成自已的目的。

我一直都很低調，沒有讓外人知道我的真實能力，不管是學識還是武力。底牌，只在該亮的時候亮。

成人禮，就是我亮出底牌，收網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