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思維實驗

話說陳璇正在整理郵件的時候，孫元成已經坐在了京城科技發展部的大會議室裡，準備開會。

作為北原大學物理學院的院長，他今天的行程非常辛苦，凌晨時分就趕到了機場，乘坐早上第一班飛機，從北原市飛往京城。

之所以這麼急，是因為他要參加的這個會議非常重要，而且也比較突然。

與會人員除了孫元成，還有好幾所國內頂尖高校的教授，以及一些研究所和科研機構的頂級專家。

主持會議的，是科技發展部軍事科技局的局長黃志。

會議的氣氛比較壓抑，每個與會者的臉上都是一臉沉重。

“各位！”黃志打破了沉默，“今天之所以急匆匆地把大家聚集到這裡，原因大家應該都知道。”

“三天前的4月9號，我國戰略級科學家李正遠院士在參加學術會議的路上，遭遇車禍，不幸逝世。”

“這對我國的科學界，特別是軍工科學界意味著什麼，想必大家都清楚。”

“現在，因為李院士的意外離世，我國的很多科研專案都陷入了停擺狀態。”

說到這，黃志環視了一下會場。

孫元成輕咳一聲，開口道：“黃局長，李院士是我的科研夥伴，也是好友，對於他突遭不幸，我也深感悲痛……”

“孫院長！”黃志打斷了孫元成，“李院士的離世，我們都很悲痛，但這不是我們今天會議的重點。”

沒錯，黃志剛剛說的重點在後半段，李正遠院士離世後，眾多停擺的科研專案怎麼辦。

李正遠作為戰略級科學家，主導或參與的科研專案非常多。

不過眾多的專案中，目前價值最大的一個，莫過於核爆炸阻斷技術的研究了。

北原大學的核物理水平，在全國也是數一數二了，物理學院的院長孫元成就是核物理方向的專家，與李正遠的私交也很好。

更重要的是，孫元成還參與過之前李正遠的核爆炸阻斷技術研究。

“孫院長，關於核爆炸阻斷技術接下來的研究工作，您怎麼看？”黃志問孫元成。

“黃局長，”孫元成嘆了口氣，“我確實參與過李院士生前的研究，不過這項技術目前還處於理論研究階段，而且大部分工作都是李院士親自做的。”

說到這，孫元成拿起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水。

會場的人都知道孫元成的“戰術喝水”是什麼意思。

這項技術尚處於理論研究，並沒有進入大規模的工程建設階段，核心技術和理論，基本全都掌握在李正遠一個人的腦子裡。

現在，李正遠不在了，核爆炸阻斷技術的研究也就斷了檔。

“孫院長，我也就不說那麼多廢話了。”黃志看著孫元成，“現在放眼國內，核科學方面除了李院士，最權威的專家就是你孫院長了。”

“我就問一句話，核爆炸阻斷技術的研究，還能不能繼續？”黃志問道。

“黃局長，”孫元成放下茶杯，“李正遠院士是核爆炸阻斷技術的核心人物，現在放眼整個華夏，沒有人可以替代他，我也無法接手李院士的工作。”

“難道你們不能根據李院士留下的資料，重啟研究嗎？”黃志問道。

李正遠留下的所有資料，黃志已經在兩天前授權給了孫元成團隊自由查閱。

然而孫元成依然搖了搖頭，與會的其他專家教授也全都沒有開口，等於預設了孫元成的話。

“你需要多少資金，多少人員，或者任何其他資源，我都可以想辦法協調！”黃志還是很不甘心。

畢竟，能讓核彈成為廢物的防禦系統，意義實在太大。

“黃局長，真的做不到。”孫元成嘆了口氣，“李正遠院士跟我是朋友，我非常瞭解他。他是幾百年難遇的大才，他的大腦遠非常人可比。”

“跟他合作搞科研專案的時候，我感覺我就像個小學生。面對某些問題，我可能需要思考很長時間，或者需要提筆計算，而他就好像能直接看到答案一樣。”

孫元成自已就是非常傑出的理論物理學家、核科學專家，而李正遠居然能讓他有小學生一樣的感覺。

就算這話有自謙的成分，李正遠的能力水平也可見一斑。

孫元成繼續說道：“大家都是搞科研的，應該都知道愛因斯坦小時候，就經常進行一些思維實驗，只在腦中想象，不需要實際去做，就能‘想象’出實驗結果。”

看黃志似乎沒懂自已的意思，孫元成解釋道：“比方說，在腦中想象自已正在乘坐一輛速度接近光速的火車，然後觀察周圍的變化，諸如此類。”

黃志聽明白了，但又不太明白，因為他不知道孫元成說這些的意義是什麼。

“李院士生前，也是這樣。”孫元成繼續說道，“很多理論研究中，李正遠院士也會進行一些類似的‘思維實驗’。”

“他的大腦就像一個超級計算機一樣，會直接模擬出很多試驗場景。”

“他留下的各種資料資料中，很大一部分，記錄的都是這些思維實驗的‘試驗結果’，或者各種科研靈感。”

“因此，除了正式發表的論文或研究報告，李院士留下的研究資料，常人是很難理解的。”

“即使是一些超算模擬結果或者其他方面的實驗，也都是李院士一人把控。如果不能洞悉他的想法，那這些實驗資料的意義，其他人同樣很難理解。”

孫元成這話說完，黃志終於徹底明白了。

因為李正遠那像超級計算機一樣的大腦，導致正常人跟不上他的思維。

他留下的研究記錄，以及他主導的各種實驗，對正常人來說就像加了密一樣，很難理解。

就像學霸留下的筆記和習題集，有時候學渣是很難看懂的。

何況李正遠還是個“超級學霸”。

無論是孫元成還是其他人，基本都沒辦法在李正遠的基礎上進行下一步研究。

會場頓時陷入沉默。

黃志長長嘆了一口氣，靠在椅子背上，從煙盒裡掏出了一支菸，點上火。

在座的各位跟這位主管軍工科技的黃局長都很熟悉，知道他是煙不離手，所以也沒人介意。

何況，現在的情況本就讓人無法輕鬆。

核爆炸阻斷技術有多重要，以此為基礎構築的核武器防禦系統會給國家帶來怎樣的意義，在座參會的人都非常清楚。

可是現在，隨著李正遠的離世，所有的一切似乎都要歸於泡影。

就在這個時候，桌子上孫元成的手機突然震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