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我註冊了一個小號，在林夏整容前的照片下面留言。
【整容怪，週一見！】
同學們都在猜這個人是誰，甚至還有人說是宋心。
林夏下播後直接給我發來訊息：“你還沒完沒了了是吧，多少錢你才肯把照片刪掉。”
我回：“多少錢都買不來大家的求知慾。”
“你給我等著，我不會讓你好過的。”
她所謂的不好過，不過就是讓教官加練我。
之前就聽同學說教官是林夏的乾哥哥，這哥哥妹妹的，鬼知道清不清白。
“其他同學原地休息，莊嘉出來練習踢正步。”
林夏坐在地上幸災樂禍，她的兩個跟班也在跟身邊的同學暗示，我就是那個跟蹤狂。
同學們看我的眼神漸漸疏離，連我的舍友都不願意跟我走在一起，唯恐避之不及。
唯有宋心，貼心安慰：“你放心好了，等大家發現她的真面目，自然就會相信你的清白。”
我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這一天，不會等太久的。”
一天的軍訓結束，我拖著酸脹的兩條腿去餐廳。
路上偶遇取快遞的宋心，她手裡抱著好幾個盒子。
我怕她不穩，就順手接過來兩個。
“謝謝。”
她從一堆盒子裡露出頭來，見是我臉上瞬間洋溢位燦爛的微笑，看的我心生盪漾。
“不客氣。”
視線掠過她的快遞單子，我整個愣在原地。
“你為什麼要買林夏直播間裡的東西呀？”
宋心見我發現了她的秘密，臉色一下子不安起來。
“你不是說林夏的東西是假貨嘛？為什麼還——”
我話還沒說完，宋心就一把奪回我懷裡的箱子，厲聲道：“你不懂，別多管閒事。”
望著宋心離去的背影，我怒氣衝衝的大喊：“你閨蜜都被她給害死了，你還去買她的東西，你跟那些助紂為虐的人有什麼兩樣。”
虧我還對她有好感呢，沒想到她也是一個愛慕虛榮的女孩。
我負氣轉身，朝相反的方向離開，暗自發誓再也不能輕信女人的話。
到了週末，大家該去約會的約會，還有的去參加社團活動。
我揹著羽毛球拍打算去體育館打球，老遠就看到林夏帶著宋心上了一輛豪車。
過了一晚上，我氣也消下去不少，之前宋心罵林夏的時候，那股發自內心的憎惡不像是假的。
“難不成有什麼難言之隱？”
我這麼想著，就緊追出去攔下一輛計程車跟了上去。
一路跟著她們來到一家五星級酒店，眼瞅著宋心跟著林夏上了樓。
我來到前臺看了一眼工作人員的工牌，還真是莊氏的產業。
給我爸打了個電話，拿到房卡後再次追了上去。
我趴在門上聽到裡面傳出一些隱晦不明的動靜，像是
“喂，警察叔叔，這裡有人賣淫嫖娼。”
警察從我手裡接過房卡，直接就衝了進去。
緊接著裡面傳來男人和女人的尖叫聲，有林夏，還有宋心。
我站在人群后面，面色暗沉，不想看到宋心自我墮落的一面。
幾分鐘後，警察檢查完出來，一個人也沒有帶走。
我傻眼了？
林夏發現我站在外面，本就不悅的臉上更是猙獰：“莊嘉，是不是你報的警！”
警察叔叔解釋：“這裡沒有賣淫嫖娼的，就是一群女孩子在裡面搞直播。”
我
直播需要叫的那麼歡嗎？
宋心聽到“賣淫嫖娼”這幾個字時，身形已經不穩。
她走過來狠狠甩了我一巴掌，“我在你眼裡竟然會是這種人！”
宋心推開我捂著臉跑掉，獨留我一人愣在原地。
林夏踩著高跟鞋，晃著大白腿走近，譏諷的輕笑：“你還真是厲害呀，都能追到這裡來。”
次日，我跟蹤林夏到酒店的事在校園網上傳瘋了，坐實了我跟蹤狂的身份。
學校裡的女同學見到我都繞路走，生怕給自己惹上什麼麻煩。
輔導員也單獨找我談話，明裡暗裡的教育我做人要有自知之明，不要做出有損當代大學生顏面的事。
我從辦公室出來，正對上林夏囂張至極的臉。
我說：“我們走著瞧！”
6
週一如期而至，約定好公佈答案的時間來到，有很多同學在下面蹲名字。
我剛打出“林”字，恰巧有電話打了進來。
看到上面顯示的名字，我下意識的就要結束通話，手一抖竟然不小心點了接聽鍵。
“莊嘉，我出事了，你可以過來幫幫我嗎？”
聽到宋心的話，我一時有些猶豫，本能的不太想幫她。
但是內心又有一個聲音在說：“去吧，人家一個小姑娘，說不定真有急事呢。”
我換上衣服提包出門，把爆名字這事先放了下來。
等我來到醫院，宋心正在裡面接受檢查。
等她出來時，我差點嚇尿了。
一開嗓子，聲線都發顫：“你這是，這是怎麼了？”
宋心一臉的膿包，紅腫不堪，大眼睛也被擠成了眯縫眼，看上去又腫又癢。
她把檢查單子拍到我手上，勉強張開香腸嘴，含糊不清，“儂不是要揭穿林夏嘛，這就是證據！”
這些還不夠，她又把林夏進貨的廠家，資質和產品的檢查報告都發給了我。
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比警察調查的還要仔細。
“你——”我有些難為情，“你這是當間諜，深入虎穴去了。”
我現在恨不得扇自己兩巴掌，怎麼能這麼蠢，這麼蠢呢。
宋心這麼好的女孩，我竟然還會懷疑她。
“你有閒工夫在這自怨自艾，還不如快點去把正事幹了。”
我一下反應過來她說的正事是什麼，跟醫院的大夫打好招呼後，又馬不停蹄的趕回學校。
上午有一節大課，聽課的至少有兩百人。
離上課鈴聲響起還有十五分鐘，我攥著檢查報告衝進教室，一眼就看到坐在人群中最亮眼的林夏。
啪的一聲，“林夏，你賣假貨害女同學毀容，你說該怎麼辦吧？”
林夏先是一愣，接著恢復到剛才漫不經心的樣子，兩根手指夾起桌子上的紙看了眼。
“她臉毀容跟我有什麼關係，又不是我逼她買的。”
我嘴唇勾起：“你這是承認自己賣假貨了？”
“我不承認。”
林夏矢口否認，一副你能奈我何的表情。
我把之前列印出來的照片舉過頭頂，撇嘴一笑，甩手揚了出去。
兩百多張照片，一傳十，十傳百，不出兩分鐘幾乎人手一份。
林夏看清照片上的人後，嚇到花容失色，壓低聲音厲聲警告：“莊嘉，你要敢亂說，我就找人弄死你！”
“咱倆誰先死，還不一定呢。”
“同學們。”我大聲喊道：“照片上這位擁有驚世駭俗容貌的女孩，就是站在我們面前的校花林夏！”
有同學指著照片驚呼一聲：“這是林夏！”
“怎麼可能，明明就是兩個人好不好。”
“林夏之前長的真醜，肯定是全臉都動過了，不然不會變成現在這樣。”
林夏氣的崩潰大叫：“你胡說，這根本就不是我，大家不要相信他說的話。”
我當著所有人的面，賭她敢不敢去醫院做整容鑑定。
林夏依舊否認自己整容，告訴大家我是因為對她愛而不得，心生報復。
她的跟班也在旁邊煽風點火，話鋒一轉，大家又回憶起我之前跟蹤過她的事。
一時之間，真相不明。
就在這時，曾經在直播間買過她護膚品的女同學蜂擁而至，她們像是說好一般組團來的。
幾人衝上來就薅住林夏的頭髮，一邊扇她的臉，一邊怒罵：“你這個黑心網紅，連同學的錢都敢騙。”
“賣假貨，喪盡天良。”
“我揍死你個狐狸精，讓你騙人！”
林夏緊緊護住自己的臉，嚇到失聲痛哭，衝一旁的跟班喊道：“快去叫老師呀！”
我伸腿攔住她們，雙眼睨視：“你們確定要趟這趟渾水。”
兩人搖頭，林夏徹底孤立無援。
其中一人下手有點重，直接把林夏的鼻子打歪了。
“還說自己沒整容，鼻子都歪到一邊了。”
這話傳到林夏的耳朵裡，她緊張的摸了一下鼻子。
“啊——”撕心裂肺的吶喊過後，林夏推開人群衝了出去，還跟剛準備進門的老師撞在一起。
老師納悶這是發什麼了什麼事，安排同學跟上去看看。
被點名的同學連連搖頭，誰都不願意在和林夏扯上關係。
剛才鬧事的女同學也從後門溜了出去，臨走時我們互相比了個ok。
7
林夏是整容怪的事，在校園網上傳的沸沸揚揚，她的直播間也被同學們刷屏，現在全網都知道她這張臉不是原生態的。
我把宋心蒐集來的證據，全部都整理好交給了相關部門。
聽說林夏昨天被警察叫走接受調查了，她還哭著喊著說自己沒錯。
又是週末，我媽喊我回家吃飯，家裡司機來接我正好在門口碰到宋心。
“原來你家這麼有錢，連司機都有。”
想起宋心是來自山裡，可能會有一點點的自卑心作祟。
我開玩笑的告訴她：“你別看我家現在這麼有錢，之前我爺爺奶奶都是在老家養豬的。”
好吧，根本沒安慰到。
宋心不自然的乾笑兩聲，藉口走了。
我用舌尖頂了頂腮幫子，一臉無奈。
家裡有錢，怪我嘍。
剛到家門口，就有一個女瘋子衝了上來，嚇的我直接原地飛起。
“我去！”
她撲通一下跪在地上，緊緊摟住我的大腿，嗓音沙啞：“莊嘉，沒想到真的是你。”
“林夏？”我低頭確認了一眼。
“求求你幫幫我好不好，帶我進去見一下莊醫生。”
“我的臉只有莊醫生能救，你要不幫我，我這臉就真的徹底毀了。”
我忍不住嚥了下口水。
林夏的臉不僅鼻眼歪斜，還一邊大一邊小，眼皮也無力的耷拉著，根本睜不開。
稍微做個表情，就是恐怖的代名詞。
“你這是怎麼弄的呀”
按理說不應該呀。
我爸的技術還是值得信任的，不就是歪個鼻子嘛，不至於弄到這步田地。
林夏不肯說，只是央求我帶她進去。
這時別墅的大門開啟，保姆招手讓我過去。
“別管她，都在這守了五六天了，先生不願意見她。”
我也想走呀，可是林夏不肯鬆手。
“大姐，你再不鬆開我可就不客氣了。”
我用力拖著她走了幾米，旁邊恰好有鄰居出來，探著頭朝這邊看過來。
再僵持下去，臉都別要了。
我妥協：“你起來，我帶你進去。”
林夏聽後，興奮的從地上一躍而起。
就趁現在，我一個漂移以極快的速度閃現到門口，砰一聲無情的把門關上。
只聽到林夏大吼一聲：“莊嘉，你敢耍我！”
我媽瞄了眼沙發上那位淡定的中年男人，無奈搖頭：“要不還是報警吧？”
“不用。”我爸放下報紙，端起桌子上的保溫杯抿了一口，“山人自有妙計。”
我媽被他氣到嘴瓢：“你就給我在這裝吧！”
傍晚時候天空下起濛濛細雨，我透過玻璃窗發現林夏竟然還在。
她沒有撐傘，一身狼狽的蹲在我家門口。
“都什麼時候了，她還在開直播？”
我點進去一看，差點噁心到英年早逝，怎麼會有這麼不知羞恥的女孩子！
“粉絲寶寶們，我被之前那個跟蹤狂報復了。”
“他找人弄傷了我的臉，得不到就要把我給毀掉。”
“他爸爸就是一個黑心醫生，說是好心幫我恢復，結果就把我弄成了這幅鬼樣子。”
一些新進來的網友，不清楚前因後果，就拿起鍵盤開始伸張正義。
“看博主之前的照片挺漂亮的，這跟蹤狂也太惡毒了吧，把人害成這樣。”
“這種狗東西，一定要沒收他的作案工具才行，不能讓跟蹤狂再出來害人。”
“快告訴我們是哪家醫院的醫生，我們去幫博主討回公道。”
林夏沒有明說，只告訴了網友們醫院名字裡的其中一個字。
網友們順藤摸瓜，很快就把我爸的醫院翻了出來。
潑狗血，拉橫幅，聚眾示威。
把好好的醫院搞的烏煙瘴氣，嚴重影響到病人的休息。
我爸一句話沒說，直接打電話報警。
門外，林夏還在舉著手機直播，呼籲大家抵制不良醫生。
輿論越鬧越大，連協會的主席都給我爸打來電話詢問緣由。
8
我爸放下茶杯，看了眼正在焦急踱步的我，笑嘻嘻道：“莊嘉，晚上跟我一起出去吃個飯。”
“爸，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有心情吃飯！”
我爸的心情不僅沒受到影響，竟然還有功夫幫我搞什麼相親！
剛到門口，聽出此行的目的後，我掉頭就要走。
“爸，我不相親，我有喜歡的人了。”
說這句話的時候，包間門正好被人開啟，一張熟悉的面孔映入眼簾。
“宋心！”
她怎麼會在這？我剛才說的話她不會聽到了吧。
我
就很尷尬，腳趾快摳出三室一廳來了，面上還依舊寵辱不驚。
原來宋心的爸爸是我把之前的同事，十幾年前棄醫從文到山區當起了支教老師。
兩人多年未見，在酒桌上相談甚歡。
宋心就坐在我對面，一句話不說。
我為了掩飾尷尬，一個勁的灌自己飲料。
沒一會兒，就憋不住想上廁所。
關上包間門之前，聽到我爸無比滄桑的來了一句：“天涼了，汪氏也該破了。”
林夏之所以會這麼囂張，原來是背後有人。
汪氏整形是我爸的死對頭，為了搶客戶，不惜降低手術成本，幫不少人低價整形。
後果就是達不到預期的效果，導致很多人整容失敗，甚至永久性毀容。
我爸幫他們擦了不少屁股，讓那些受到傷害的女孩們重獲新生。
就算是這樣，也免不了有一些心存僥倖的女孩去汪氏整形，搏一搏醜女變天仙。
其中就有林夏。
林夏頂著一個歪鼻子去到汪氏整形，在得知她的手術是我爸做的後，汪氏的醫生就開始苦勸她。
說她的臉還不是很完美，要是再精修一下，一定比現在還要漂亮。
重點是，醫院還免了她所有的費用。
林夏一時鬼迷心竅，就躺在了手術臺上。
一覺醒來，就變成如今這幅恐怖模樣。
“活該！”
宋心憤憤不平的罵道。
醫院以修復為名，跟林夏索要鉅額的手術費。
林夏拿不出錢，就被他們誆騙來栽贓誣陷我爸。
幾天後，汪氏被相關部門徹查，林夏整容的始末也被曝光出來。
好事的網友看清真相，也偃旗息鼓不在鬧事。
林夏的賬號被封，裡面的錢被平臺原路返回，一分也沒到她手裡。
回到學校，我才發林夏賣假貨致同學毀容的事，已經鬧得全校皆知。
只要她一進學校大門，就有人圍著她打，追著笑她“醜八怪”。
實在是沒有辦法，林夏找輔導員辦理了退學手續。
她拖著行李箱走的這天，我在門口恰巧碰到。
“嘿，美女，要不要我幫你提一下行李呀？”
來的時候我袖手旁觀，人這就要走了，我不得展示一下紳士風度。
林夏聽出我在挖苦她，猙獰的臉上皮肉顫抖，“你真以為我們那天在酒店的房間裡，除了直播就沒幹點別的嗎？”
“你這話什麼意思？”我一下子冷下臉問。
林夏得意道：“就是你趴在門上聽到的意思！”
我心尖一顫，不敢相信，“林夏你給我把話說清楚。”
林夏衝著我神秘一笑，欲言又止，勾的我心癢難耐。
9
林夏託著行李剛走出校門，就被人強行拖到了巷子裡。
“教官？”
我心生疑惑，悄悄跟了上去。
“臭婊子，你把我害成這樣，還想一走了之。”
林夏勾引教官犯了原則性的錯誤，部隊領導發現後一致決定：開除黨籍，逐出部隊。
林夏被他薅住頭髮拖到附近的公共廁所裡，我站在拐角處，面無表情。
林夏出來時，一身黃湯，神情瘋癲，逢人就問：“你看我美嗎？”
嚇的路人捂著鼻子四處逃竄，生怕染上不好的東西。
轉頭髮現我站在她身後，咧嘴一笑，伸著手就要過來，“莊嘉？你不是喜歡我嘛？那我當你女朋友好不好。”
我冷聲道：“林夏，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哪裡做錯了？”
林夏咬著手嘿嘿一笑，眼底一片陰鷙：“我做錯什麼了？他們見我漂亮，願意喜歡我，願意買我的東西。”
“我也知道那些都是假貨，可是利潤高呀。”
“有人願意上當受騙，管我什麼事。”
孺子不可教也，也不知道她是怎麼考上的大學。
起碼在有些事情上，她還是很堅持的。
知道學習能改變命運，卻不明白一顆真心才是做人的根本。
“林夏，往後餘生，你好自為之。”
實在是太臭了，我憋著一口氣，以最快的速度遠離是非之地。
“莊嘉！”
有人喊我？
回頭一看，一個笑容明媚的女孩正朝我奔來。
我好像忘記了什麼事？
既然忘了，就不要再想了。
活好當下，才最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