鳴擇即便心中不甘,今夜鬧出的動靜也該落幕了。咬咬牙,強忍著心中的怒火和恐懼,用左手艱難地扶起受傷的右手,離開了。

沈府往日裡,守衛森嚴,按理來說,這些人絕對不可能如此輕易且悄無聲息地就將整個府邸給翻個底朝天,卻沒有一個人察覺到異常情況。

“小妹似乎對今夜闖進來的人,頗為熟悉?”沈知懷突然開口問道。

“不熟。”沈知意並不想告知沈知懷的真相,硬著嘴皮撒謊。

沈知懷知道妹妹的性格,便也沒再勉強從她這兒得到自已想要的答案,於是他轉過頭去,將目光投向站在一旁宛如隱形人般低著頭的小遊身上。

晚間剛與父親母親用完晚飯,手下神色慌張前來稟報,說軍營裡,有一幫人鬧起來了,細細一問,才知道那群人曾是蕭拓的部下,自深知蕭拓的為人,如今蕭氏一族慘遭劫難,他們心懷憤懣,說是想要替國舅府某個公道。

他心頭一緊,便抬腳往軍營那邊走。

正當他急匆匆地跨步出門時,眼角餘光瞥見小妹的貼身侍女正端著一碗東西遞給門口的守衛。

只是時間緊迫,他來不及看清碗裡究竟裝的是何物,但見那名守衛憨厚地點頭微笑著接過,然後仰起頭大口吃了起來。

他心想這兩人或許是有什麼私情,這種事情在他們此等深宅大院中不是什麼稀罕之事;

待到他翻身騎上馬背準備疾馳而去之時,那名侍女已然逐個將食物送到了所有守衛手中。

他一邊策馬狂奔,一邊搖了搖頭輕聲笑了出來,對自已方才那種齷蹉的想法感到有些羞愧難當,看來人家姑娘真的只是體恤守衛辛苦而已。

說不定遣她來的,正是小妹。

一想到小妹,原本嚴厲無比的眼神之中不禁流露出一絲寵溺之意。畢竟已經有許長時間沒有見到過小妹了,如今想來,小妹在此期間確實是成長了不少,昔日裡讓他感到頗為頭疼、無法無天的驕縱脾氣似乎也已經消失無蹤了。

“你來說,晚間我出門時,你給守衛們送過去的是什麼?”身為長兄的他,一向很懂得怎麼寵愛這個妹妹,那些讓人感到左右為難的問題,他從來不會以質詢的口吻去逼問自已這位唯一的妹妹;

便只有由她身邊的侍女來承受,儘管他的語氣並不嚴厲,依然保持著慣有的溫柔與親切,但其中所蘊含的意味卻是毋庸置疑、不可辯駁的。

他對沈知意,亦兄亦友,大多數時候,他並不喜歡擺出兄長的威嚴,與她交談時也是十分隨性自然;

若是語氣正兒八經帶著腔調,便是他異常動怒的徵兆。

小遊朝自家小姐投去求救的眼神,奈何沈知意撇著臉看向窗外,根本接收不到她的無助,唇瓣抿了又抿,內心正在苦苦掙扎,全然不知該如何應對眼前的局面。

“既如此,明日一早,去管事處領月例,滾出將軍府!”見到主僕倆犯了發錯,還死倔任性的模樣,憋了一晚上的怒氣,徹底忍無可忍了。

小遊被他的話嚇得雙膝一軟,跪倒在地,方才才止住的眼淚這下又簌簌往下掉。

沈知意輕嘆一聲,垂在身側的手抓了抓衣角,妥協著出聲,“吃的是小米粥,裡邊有安神散,是我親手放的,小遊並不知情,她只是替我送過去而已。”

她知道,沒有合理的交代,哥哥今夜是不罷休了。

沈知懷被妹妹輕描淡寫的話驚得瞳孔睜大,不明白她為了何事要做到自陷家門的地步。

偌大的將軍府,要是有半點閃失,後果不堪設想;今夜的事情,若不是他誤打誤撞遇到......但凡往壞一點想,都令他心驚。

任性也有個度!虧他晚間還覺得眼前這小人兒成長了不少,如今看來,與往日真是相差無幾,甚至更甚!

他一時氣得語塞,半天才回過氣來,“你告訴哥哥,為何這麼做?還有那些人,到底是幹什麼的!”

“是三殿下的人。”這事,她本不想讓第三個人知道,可事與願違。

大哥不會輕易的被這樣敷衍過去,與其讓他在短暫的時間內找到真相,不如自已主動坦白。

“三殿下的人為何要如此興師動眾,還三更半夜搜查我沈家府邸?\" 沈知懷的眼神如鷹隼般緊緊鎖住自已的妹妹,彷彿要透過她那似平靜的面容裡看出些什麼來。

沉默的間隙,一個念頭閃過他的腦海,讓他渾身一震,再次驚愕地看向一直默默佇立在那裡的妹妹。

此刻,幽幽的燭光如同一縷神秘的薄紗,輕輕地籠罩著偌大的房間,微暗的角落處,燭光暗暗,看不清其中的真相,給人模糊的神秘感。

而妹妹那原本清晰可見的面容,也因為這微弱的光線而變得若隱若現,給人一種朦朧而迷離的感覺。

他記得,母親請匠師上門為妹妹定做成人床榻之時,她正痴迷各種機關算器,後來母親依了她的願,給她的床榻做了層暗格。

那匠師手奪天工,竟真把暗格天衣無縫地與床榻銜接,融為一體。

若不細細敲打觀察,根本不會察覺這中間的奧秘......

他為自已的猜測而感到不可置信,喉結乾澀地上下滑動了幾下,從妹妹沉默不言的態度上來看,自已的猜想,十有八九是真的。

沈知懷深知此次事件非同小可,如果被三殿下發現沈家與七殿下有所牽連,日後恐怕整個家族都將面臨滅頂之災。

所以,今晚的這一切,是眼前這肉眼看著柔弱的妹妹精心設計好的。

可三殿下為何精準來搜尋將軍府,他暫時還摸不準。

而這其中的模糊關係,等不及他梳理,就已經被屋裡果真還藏著第四個人給衝擊著,那人還是上面明晃晃捨棄的棄子。

“你!......”他無力地指了指她,卻又覺得自已彷彿失去了所有力量一般,\"你真是膽大妄為啊!\"

說完,他轉過身去,不再願意多看她一眼,兩個鼻孔直喘粗氣。

“哥!幫幫我,求你了。”這時,沈知意倒是改變了方才強硬的態度,知道軟下了身段,哀求起了他。

他走到妹妹身邊,不死心,用僅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量,“七殿下......果真在你房間裡?”

沈知意點了點頭,小聲道:“哥,殿下他命懸一線,我也是無奈之舉,至於為何,等我回來,自會細細與你坦白。”

沈知懷見狀,氣得渾身發顫,他的目光不停地向著床邊瞟去,臉色甚至比剛才鳴擇上前翻動被褥時還要難看幾分。

“你要去哪裡?!”他成功捕捉到妹妹話裡的重要資訊,眉頭皺得能夾死蒼蠅。

沈知意也注意到了哥哥的表情變化,但卻故意裝作沒有看見,“七殿下中了西域蠱毒,我得去給他找解毒的法子。”

沈知懷一聽,身影快些要穩不住,沈知意急忙伸手扶住他手臂,很快,便被他無情撇開。

今晚的種種事境,一時讓他心生慌亂,尤其是自已從小寵愛的妹妹,一意孤行,膽大妄為。

沈知意繼續軟硬皆施,沈知懷自我調節了好一會兒,迷茫的神色漸漸迴歸鎮定,好似做了某種決心,才僵硬地點了點頭。

事情已經發生,他除了依著妹妹,還能如何?總不能去三殿下那裡告密吧。

何況,他將軍府,只聽命於聖上。雖說七殿下是棄子,聖上沒可沒說要他的命,更不該成為某些人私心刀下的亡魂。

蕭國舅與蕭後的事,別人不知道怎麼回事,他與父親卻心如明鏡,看的一清二楚。

只是礙於高位,更忠於君側,不得而為之。

食君之祿,真相有時候往往被掩蓋,他們這些為臣著,也只能依著,不敢違抗。

思量再三,他對眼前的妹妹竟產生了一絲絲另眼相看的欣慰。

沈知懷離開的時候,她委身相送,院裡方才打鬥的痕跡已經被不知何時飄起的雪掩蓋,那斷了氣的人,早已被他的同夥收走,一切看起來與先前的祥和相差無幾。

只可惜了哥哥精心繞道去給她買的糕點。

“好可惜,都不能吃了。”沈知意蹙眉惋惜,辜負了哥哥的一片心意。

沈知懷終於露出今夜的第一抹笑意,不在意地揉了揉她的發頂,順道捻走了幾片停駐在她髮絲上的雪花。

短短一段路,她把其中如今上京中朝政的利害關係同哥哥道盡。

沈知懷挑眉,驚覺妹妹身處女院中,心境卻另有一片天地。

離開前,一直沉默不言的沈知懷朝她叮囑:“明日出門要萬般小心。”言罷似又想起什麼般,眼神朝房間那邊無意掃了一眼,鄭重向她承諾,“家中一切有我。”

沈知意點點頭,漆黑的瞳孔閃著晶亮,她知道,哥哥已經把她的話聽進去。

才幾步的功夫,她頭頂已經沾了許多雪花,鼻尖被凍得紅彤彤的,卻還未察覺。

沈知懷看著心頭一軟,若不是經歷今晚的事情,誰又會想到,這麼可愛的妹妹,本該還是無憂無慮的年紀,卻已經學會為沈家的今後擔憂了;

想到此處,內心不禁一陣酸澀,“我的妹妹,似乎當真是長大了。”說話期間,撥出了綿長的白霧。

沈知意不言,兄妹倆在院前相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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