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山中友情
她緩緩的閉上了嘴，因為在她仰頭看成飛時，也看到了那條蓄勢待發的蛇。
“十一，於小姐，你們慢慢起身。”成飛提醒。
十一看著成飛摸向掛在後腰上的刀，嚥了一口唾沫：“你有把握嗎？”
“沒有，這條蛇的速度很快。”
“那怎麼辦？”
“我比它更快！”
話音剛落，他左手掰過十一的頭，同時用左手臂將於知掃倒，右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的速度將飛竄過來的蛇一砍為二。
他又轉身猛砍掉一截嬰兒手臂粗的，帶細枝綠葉的樹枝，在地上橫掃一片，幾條毒蛇瞬間被掃飛。
他又迅速的拉起摔倒在地的於知，接著他屈膝彎腰，一個流暢的動作，將於知背上後背。
“十一，這一片都是毒蛇，往沒有草的地方跑，跟緊我的腳步。”
十一不敢大意，步步緊跟，倆人差不多奔走了一個小時，天也漸漸暗了。
成飛將於知翼翼小心的放下，然後看到跌跌撞撞跑過來的十一。
這種高強度的爬行奔走，對於常年累月在山間生活的成飛不算什麼，但是對於在山外生活的十一可不算友好。
她氣喘吁吁的坐在一塊石頭上，從她大口呼氣喘氣的間隙中，勉勉強強能聽到幾個字。
“成飛，你......你是人嗎？你揹著......小姐還能這樣......健步如飛，而且......一點....也不喘。我....都快累....死了，肺......都要炸了。”
成飛心想糟糕，他表現的確實不太像普通人。
在這麼陡峭又滑膩的山間裡，普通人得扶著樹枝石頭慢慢摸索著都有可能摔倒，況且他還背了一個90多斤的人。
他就靠著兩條腿，甚至都不用雙臂，在這樣崎嶇險要又峻峭的山間裡如履平地。
於知也帶著疑惑的眼神望向成飛，成飛給她的驚訝越來越多。
她一直以為成飛就是個平庸無奇，碌碌無為的山間村民，直到成飛將那5個黑衣男人打殘，她心裡確實很震驚，畢竟那5個男人也是一等一的好手。
就在剛才成飛揹著她在高峻山間行走時，她也是提心吊膽了一路，生怕成飛一腳踩空跌落山間。
沒想到，成飛不但走的每一步都很穩，而且揹著她奔走了一個多小時，居然是面不紅心不跳氣不喘。
“我跟你們不一樣，外婆年紀大了，我常年揹著她去山裡挖野貨，久而久之就習慣了。而且於小姐一點也不重。”
成飛不知道這個理由能不能說服她倆，但總比跟她們說，我有會飛的能力，要好一些。
這個理由彷彿也是在於知的意料之中，她也未過多追問，她從包裡拿出胡氏給畫的地圖，指著上面的一個點問成飛：“我們是在這個山頭嗎？”
成飛仔細看了看，搖了搖頭，指向了旁邊的點：“我們在這。”
於知愁眉蹙額：“走了一天，竟然還不到一半的路程。”
成飛點頭：“你們的腳步比我預想的還要慢。”
於知心生歉意：“不好意思，是我拖了後腿，耽誤了你的時間。”
成飛連連擺手：“哪有耽誤時間，我在家也只是去山上挖野貨，等把你們送到地點，我回來的時候也可以挖野貨，不耽誤，不耽誤。”
他心想，越慢越好呢？越慢，相處的時間就會越多，他就會越開心。
突然，他被自已的想法嚇到了，為什麼有這種想法？
於知看了看漸漸暗下來的天色，山間裡因樹木枝繁葉茂的遮擋，暗的尤為明顯。
她內心有些恐懼，還有些忐忑不安，此刻她竟把成飛當成了主心骨。
“成飛，今晚要怎麼安排？”
成飛沉思一番，這條山路本就難走，兩個女人體力又不支，他可以揹著於知，但是十一怎麼辦呢？
“山路不好走，今晚先找個地方休息吧，明天一早再動身。”
於知也正有此意，她的腳腕還是有點疼痛，冒黑前行，不安全還拖後腿，但她也有顧慮。
“會不會不安全，再出現剛才的毒蛇呢？”
成飛咧嘴憨厚一笑，露出一排白皙的牙齒，在昏暗的夜色裡特別突兀。
“有毒蛇更好，抓了它烤肉吃，倒省得我再去找食物。”
十一將雙肩膀開啟，提醒道：“這有食物，阿婆給帶了饅頭。”
成飛看都不看一眼，他將砍刀綁在腰間上：“山裡野味這麼多，我才不吃饅頭呢？你們在這裡等著，我去抓些野味回來吃。”
看著成飛倏一下就沒的身影，十一和於知面面相覷。
“小姐，你有沒有發現成飛今天跟之前有點不一樣了，好像開朗了許多，話也變多了。”
於知點點頭，他生活在這樣的環境中，沒有同齡人，沒有朋友，只有大山和外婆，不知道這是不是他想要的生活。
於知說：“是不一樣，變得比之前開朗陽光，這大概才是他真實的性格吧。”
又過了將近一小時，天色已經徹底黑透了，伸手已經不見五指，但成飛還未回來。
周圍各種動物的叫聲有些滲人，有的像嬰兒哭，有的像女人的慘叫聲，有的像女人鬼魅的笑聲，這些聲音像是近在咫尺，又像是遠在天涯。
於知感覺自已的心跳“突突突”個不停，她有些害怕，中槍那晚雖然也在山裡，但當時身體上的疼痛讓她沒法去注意這些聲音。
她抓住十一的胳膊，離十一坐的更近一些，但她感覺十一好像也有害怕。
“小姐，我們要不要把手電筒開啟。”
“好”
這是胡氏為她們準備的照明工具，老式手電筒發出的那點微弱的光根本無濟於事，只能模糊照射到前方一米左右的距離。
十一恨恨的說：“成飛那個兔崽子怎麼還不回來，他是不是自已跑掉了。”
十一自已都沒有察覺，不知什麼時候起，她把成飛當成自已人了。
於知想提醒十一，即便成飛自已跑了，那也是合理的，他們祖孫倆救了她，還幫了她許多，她不可以再奢求其他的。
但她內心卻是相信成飛不會丟下她不管，她也不知道自已是哪裡來的自信。
又是一陣慘痛的鳥叫聲傳來，十一心理防線崩潰了。
她起身高喊著：“成飛，成飛。”
“怎麼了？”成飛的聲音距離她們兩三米外響起。
十一驚呼：“你去哪了？你怎麼才回來，你不怕我們遇到危險嗎？”
黑暗中成飛無辜的聲音傳來：“我一直就在你們身邊啊。”
微弱的手電光指引著十一和於知來到成飛身旁，看著成飛身邊有一片鳥的羽毛和內臟，成飛正在山泉水裡沖洗著幾隻開膛破肚的鳥的屍體。
成飛解釋著：“我怕你們會覺得血腥，所以我想收拾乾淨了。”
說完，他起身將幾隻鳥遞給十一拿著，然後從旁邊抱起一捆木頭，來到空地上挖了個坑。
他抓了一把乾燥的樹葉放在坑中，取出火種，輕吹一下，樹葉被點燃。
他又拿了幾根細枝，將火苗變大，然後放了幾根樹枝，不一會，一個火堆燃燒起來。
他又做了一個架子，將幾隻鳥串在一起，放在火上烤，香味漸漸溢位。
熊熊的火堆將於知整個身子烤的暖洋洋的，心裡也暖洋洋的，看到成飛後，她感覺一下子有了安全感。
“這些木頭是你砍的嗎？”
火堆映出成飛那張帥氣的臉：“是啊，我去砍了柴火，又抓了鳥，回來後看你們在閒聊，怕你們看我殺鳥覺得血腥，我就沒喊你們。”
他將烤熟的鳥肉先是遞給於知，又遞給十一，在十一剛要接的時候，成飛調皮一笑。
“沒想到，十一，害怕了。”接著竟是哈哈哈笑起來了。
十一大窘，她裝成若無其事的樣子接過鳥肉，撕下一塊塞進嘴裡。
呵，這個味道，簡直了。
她幾乎沒怎麼咀嚼硬嚥了下去，剛想跟於知說怎麼這麼難吃時，就看見成飛在往於知的那塊鳥肉上撒東西，目測好像是鹽。
成飛看著十一毫不嫌棄的咀嚼著鳥肉，對她豎出大拇指：“還是十一厲害，我是吃不下這種無味的東西。”
十一似笑非笑的看著成飛：“我還真是看走了眼，你小子看上去挺老實的，沒想到這麼多小心思。”
十一確實說中了成飛的小心思，有些事情，他確實是故意做的。
他嘿嘿一笑，幾口就將手上的鳥肉吃完，然後砍了幾根竹子彎成弓形，固定在兩塊大石之間。
又砍了一堆枝葉，分散覆蓋在竹子上方，形成一個簡易竹棚。
又砍了一些乾枯的軟草，放在竹棚下，再從隨身攜帶的包裡拿出一個長方形的粗棉布蓋在軟草上，一個易簡的軟床做好了。
成飛用手背抹了抹額頭的汗，他很滿意的看著這個竹棚。
“於小姐，十一，晚上山裡露水很重，我給你們做了一個簡易的棚子，你們進去休息吧。”
“那你呢？”
當於知看到竹棚成型的那一刻，她心裡已瞭然，她對成飛的好感又增加了。
“我就在你們旁邊，我看著火堆，不讓它熄滅，山裡的晚上還是很冷的。”
十一說：“小姐，你去休息吧，我跟成飛輪留值班。”
成飛坐在火堆旁，用棍子捅了捅快要熄滅的小火苗，火苗瞬間又猛烈燃燒起來。
他問十一：“你會看火堆嗎？”
十一怔了怔，她搖了搖頭。
成飛繼續說：“所以，你還是去休息吧，如果明天你沒有力氣爬山，我可背不了兩個人。而且萬一夜裡有野獸把你偷偷叼走了，怎麼辦？”
十一反駁：“可是你今天也挺辛苦啊。”
成心重重拍著自已健壯的胸口：“我是個大男人，辛苦一點是應該的，而且山裡我熟，如果有什麼危險，我還可以叫醒你們逃命。”
於知倆人拗不過成飛，只能任他安排。
於知躺在簡易的竹棚內，聞到身下粗棉布散發出來的皂角味，心裡的某個地方彷彿被填滿了，這一刻她感覺好滿足。
成年後的她靠著自已的努力一步一步有了如今的身家，她已經很久沒有享受到這種被人呵護的滋味了。
她抿唇微笑，聞著粗棉布的皂角味和竹葉的清新味，帶著一身的疲乏安然入睡。
第二天，她被山間的鳥叫聲吵醒，天已經亮了，她一夜無夢，在山間裡睡的酣暢淋漓。
十一也被吵醒了，她睡眼惺忪，大大的打了一個哈欠：“小姐，昨晚睡的好香啊。”
她們爬出竹棚，看到了昨晚因為著急和黑暗沒有看清的周邊，她們不得不佩服成飛真的很會選地方。
這個地方，有山泉，有樹，有竹和乾草，還有幾塊大石頭可以做遮擋物。
成飛用芭蕉葉給她們端來一些水，於知接過暢飲幾口，她確實渴了。
但沒想到水居然是溫熱，她好奇看著成飛：“水怎麼是熱的。”
成飛有點忸怩，他難為情的指了指火堆：“山裡溫度低，溼氣重，怕你們喝山泉的冷水受不住。”
於知看到他又新添了一個火堆，一個火堆烤了幾條魚，一個火堆架著芭蕉葉在溫著熱水。
這下連十一都感動了，她拍了拍成飛的肩膀，眼光滿是讚許。
“成飛，你可真讓我刮目相看啊，長的又帥，功夫又好，心還這麼細，要不然，你跟小姐回家吧，做他的管家保鏢都行。”
她又想到好似她做不了主，她轉頭問於知：“小姐，你說呢？”
於知微微一笑：“我沒有意見，你得問他想不想去。”
成飛當然想去，但他知道自已去不了，因為外婆不會讓他出去，而且他也不放心把外婆一人留在家中。
他拿起烤魚，遞給她倆一人一個：“都吃掉哦，不然再餓就只能吃饅頭了。”
三人用極快的速度吃完早餐，將火堆徹底的澆滅，開始出發。
十一的速度明顯比昨天快了許多，儘管於知努力的不想讓自已拖後腿，但體能上的懸殊，還是讓她力不從心。
在又一次要摔倒的時候，她被一個寬大的手掌攔腰抱起，才避免再一次滾下山坡。
她半倚在成飛身上，微微氣喘，身體上的勞累讓她肌肉有些痠痛，她用商量的口氣：“能不能休息一會兒。”
成飛看了看周邊，又低頭看了看臉色有些發白的於知：“這座山容易出現野獸，最好不要停留太久，這樣吧，我揹你走。”
不等於知反駁，成飛又是一個屈膝彎腰，將於知扶上他的後背。
於知驚呼：“不行，成飛，總揹我，你也會體力不支的。”
成飛雙臂穩穩托住於知：“哈，等你知道我有多強壯，你就不會擔心這些了。”
一旁的十一翻了個白眼，心想：“......這是什麼虎狼之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