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下秋來風景異,衡陽雁去無留意。四面邊聲連角起,千嶂裡,長煙落日孤城閉。

濁酒一杯家萬里,燕然未勒歸無計,羌管悠悠霜滿地。人不寐,將軍白髮征夫淚。

這首《漁家傲》真是適時西夏人稱“小范老子”的范仲淹於邊塞所作。

堂堂的大宋卻被西夏自建國至覆滅拖累著。一○三八年西夏李元昊稱帝后,連年侵宋。由於積貧積弱,邊防空虛,宋軍一敗於延州,再敗於好水川,三敗於定川寨。一○四○年,范仲淹自越州改任陝西經略副使兼知延州(今陝西延安)。延州當西夏出入關要衝,戰後城寨焚掠殆盡,戍兵皆無壁壘,散處城中。范仲淹於此時寫下這首《漁家傲》,寫的是邊鎮勞苦。

康定元年五月癸酉,宋朝詔夏守贇進屯鄜州。戊寅,以夏竦為陝西馬步軍都總管兼招討使。是月,詔畢文守塞門砦李元昊攻陷塞門砦,兵馬監押王繼元死之。

夏竦命畢文退守安遠砦,原安遠砦將軍周天一副之。塞門砦畢文丟的太冤,周天一對此事甚是有憤。

畢文督管安遠砦之後,又是消極防禦,毫不見為將風範。李元昊寇兵砦前,嘻哈怒罵,氣焰不可一世。

周天一自請出戰,畢文只給五百弓弩手,並稱其將督兵出城坐鎮。周天一心下怒罵畢文,卻也可無奈何。帶了副將張立並弓弩手,出城而去。

李元昊一見周天一帶著兩名副將,後面跟著五百顫巍巍的弓弩手,大笑:“哈哈哈!宋朝也就如此兵馬啦!真不配與我李元昊一戰!幾百弓手抵我萬眾鐵騎!”言畢,仰天又是大笑。

周天一聞聲,穿玄鐵甲,挺黑纓長矛,胯下一夾墨驥馬,衝在兩軍陣前,氣勢如虹,大喝:“我大宋疆內,還容不得你撒野!李元昊!出來受死!”胯下馬人立長嘶,馬上將豪氣干雲。

李元昊親自揮兵至此,也是久聞宋朝陝西諸路駐軍中數位強將忠勇之將。這周天一便是其中之一。周天一數次隨范仲淹、晏殊等挫敗西夏進犯。李元昊敗宋軍於延州,屢欲向關內進逼好水川。這安遠砦便適當其衝!李元昊久欲與之一會。

今日宋軍至場面雖極是寒磣,而周天一黑赳赳一匹踏燕馬,黑亮亮一身百戰甲,黑堂堂一張威嚴面,黑漆漆一雙精光目,黑凜凜一杆大槍萬人斬。在陣前一人喝一馬嘶,討陣罵敵,果然風範!

此正是仲夏天氣,炙熱的太陽烤熟了大地,火燙的大地像個無邊際的鍋爐蒸煮著她所承載的生物。卻又無一絲風兒。荊棘林裡的鳥都懶得去覓食,虎沙龍磧的野狗兒伸長了舌頭還是耐不了這酷熱,有些狗兒便去嚼了些青草填在胃裡用來解暑。而戍邊的將士卻還要鐵甲戰袍層層裹了,頭盔戰巾包了,荷著槍戟,又者跨著戰馬。穿著如此厚重的戰甲,又要被如鐵的馬鞍生硬的摩擦著大腿,那又是什麼滋味?

李元昊心下也是敬仰,一揮臂,大軍後撤十餘丈,喊道:“哪個上前會他周天一,彰顯我西夏風采!?”

一言未畢,一將從背後衝出,座下河套烏騅馬,挺一柄狼牙槊。周天一先未看來將,只一見這馬心中便豔羨。只見這馬通體油黑放亮,唯有四蹄勝雪,長背短腰,筋節健碩,心中大讚:“好馬!”再打量來將,氣勢洶洶卻毫無威勢,只瞧他控馬的方式便知是莽夫一個,心中又道:“可惜這好馬找了個窩囊主人!”

來將馬到陣前,一言不發,揮槊直砸周天一。

周天一認得,正是李元昊的愛將赫連洪都。兩人曾交戰數次。

宋朝還是存在大將單挑的時代。

周天一挺槍接過,兩杆兵器撞在起,響震如雷。周天一隻覺赫連洪都槊上力道巨大,臂膀震得發麻。赫連洪都更是心驚。他自幼從軍,馬背長大,鮮有敵手,今日遇到周天一,確實勁敵。二馬錯鐙,戰在一處。周天一槍法超群,當初軍中與楊家將並列。槍法獨樹一幟。十幾個照面過後,周天一用槍架開來槊,雙腳一蹬馬鐙,縱身而起越過馬鞍橋,空中一個旋轉,槍隨人轉,槍當棍使,奔赫連洪都面門砸去。赫連洪都遇上敵手,戰了許久,有些疲了。周天一槍已經到了,沒奈何,向後一挺身躲得慢了些,被槍掃在頭盔上,噗通一聲栽落馬下。被砸的頭昏腦脹。掙扎著抽出背後風雲劍,想站起來還未站穩。周天一已經跨馬趕到,一槍拍在他右膀子上。赫連洪都臂膀立時斷了,手一鬆,寶劍撒手,滾翻開去。周天一將槍掛在鳥翅環得勝鉤上,一個蹬裡藏身,伸手揀過寶劍。

宋軍見一陣即勝,擂鼓喝彩。

李元昊軍中一見這陣勢,騷動不止。李元昊見周天一併未取了赫連洪都的性命,示意不可騷動。

只見周天一翻身上馬,趕上赫連洪都的烏騅馬,伸手攬住馬轡頭,那馬兒兀自奮力掙脫,躍蹄嘶鳴,登時周遭灰塵飛揚。周天一見此馬矯捷雄壯,心下甚是喜愛,豪情大熾,腰下用力,雙足蹬處,從坐騎上騰身而起,右手用力一扯那烏騅馬的轡頭韁繩,借力人已跨在了烏騅馬上。那馬起初被周天一拉住韁繩,不得自由。周天一上了馬背,那馬反倒失了約束,奮蹄尥蹶子,奔嘶跳躍,用力扭擺,試圖將周天一摔下身來。周天一手上用力,兩跨夾緊,哪裡肯下來?周天一太過喜愛此馬,渾不覺身處兩軍疆場,心下決意征服之,任隨那馬賓士遊走。那馬一時不能擺脫周天一,狂躁不已,狂飆起來,橫衝直撞,氣勢兇猛,向著宋軍左翼衝了過去。這種戰場之上戰馬失控的事多有發生,兵士見之亦不為奇,只是這匹烏騅馬確實馬中良品,難得一尋。宋軍見勢忙閃開一條道路,免得被馬兒踏傷,挺槍隔閃。那馬衝過疆場竟奔山上而去。

那馬兒連馳過幾個山頭,無論使盡花樣終不能擺脫周天一,漸漸放慢了腳步,任隨周天一驅馳。周天一見烏騅馬已被馴服,正自大喜,忽聽得隔山傳來震天價吶喊廝殺聲,心下自罵,哎呀,只顧一時貪馬,切莫誤了軍中大事。但他是軍中大將,知曉今天只是兩軍試探,況且安遠砦佈置嚴密,地理衝要,諒他李元昊難以攻克。想來兩軍已經交戰,現在回去正好殺敵建功。於是勒住馬韁,馳向沙場。翻過一個山頭,便已望見兩軍混在一處,敵方馬軍衝入宋軍步兵陣中,卻不見宋軍騎兵哪裡去了。以宋軍步卒抵禦西夏騎隊,猶如送羔羊以飼獅虎。

周天一心下大怒,怎地畢文如此排兵。急忙夾促坐下馬,奔著宋軍中軍而去。中軍大纛下卻不見畢文蹤影,是一員畢文副將莫調明戰戰兢兢的指揮。周天一大怒:“畢中軍呢?”那莫調明見周天一回來,又驚又喜道:“畢中軍說安遠砦背後有敵軍強攻,帥騎兵去退敵了。周帥回來,太好了,小將正自發愁。這指揮軍馬的事還是您來!”周天一來不及細問,只見陣上步卒傷亡慘重,急命步軍統領莊峰毅傳命分兩隊速撤至安遠砦,一隊撤出佔據安遠砦西南五里處山頭,一隊撤回安遠砦內。

看看要想全隊撤入已無可能,扭頭問:“莫將軍,張樹張立兩位將軍何在?”

莫調明答:“稟將軍,張樹將軍本就駐紮安遠砦後營外駝兒山,與安遠砦互為犄角。騎軍統領張立將軍奉畢中軍命帥騎軍一同陪同去了安遠砦後營。周天一見這時步軍開始逐步撤回,可西夏聲勢已大,見宋軍退兵,士氣暴漲,死命前衝,形勢危急,若步卒撤回砦內,李元昊勢必隨之而入。

周天一急命關城門,並衝著莫調明道:“你跟著我守著中軍大纛!安遠砦側旁有一高地,我軍撤入那裡,從高地後撤回砦內。我率軍突出你引兵扛纛跟隨與我,至駝兒山與張樹會師,引開李元昊,方能使大軍順利全部撤入砦內。”周天一命莫調明調集弓箭手往敵軍後軍齊射,西夏陣型略亂。趁此機會,周天一率領十餘眾中軍騎兵躍馬橫槍殺入敵眾,莫調明引百十眾扛旗跟進。

西夏方見宋軍大纛激進,揮旗示意,聚殲宋軍。周天一在敵軍中直奔西南薄弱處殺去。西南原來一隊撤出的宋軍引兵呼應。

周天一衝突良久,回頭一看,百十眾已然去半,多數皆傷,莫調明扛旗跟進,其餘大部宋軍已然撤入砦內,寨門已然關閉。

周天一突然回頭,抓過纛旗,對莫調明道:“率隊西南衝出去!莫管我!”單槍掛德勝鉤,舞起大纛匹馬直奔李元昊纛旗而去,勇猛威武,無人能當。

一名西夏步卒挺槍刺來,被周天一纛旗一揮,連人帶槍裹在纛旗裡面,倏地摔了出去,落在地上摔個半死。

莫調明猶豫一下,心下明白,此時被大軍圍困,全身而退已然不可能,周帥是自己捨命,使大軍安全後又想救出自己和屬下。思慮至此,莫調明眼一紅,喊道:“將軍,我等隨你!”幾十人抱必死之心,喊聲喝喝,殺向李元昊纛旗。

眼見周天一奔近,李元昊也有些慌了,心道:“小覷了宋軍!周天一真不畏死之將!宋軍有此等人在,大事難圖啊。”

李元昊近身親隨紛紛前行,圍護在李元昊周邊,步卒在前,騎兵近身。西夏指揮使也是急忙揮旗大軍向大纛靠近,保護皇帝安全。西夏左右兩翼皆向中軍靠攏,陣型登時亂了。周天一又驀地舞起大纛,回身殺去,竟是殺出了圍困,百十人僅剩十餘眾。西夏兵員急急追趕。

周天一命其餘部下先行,調轉馬頭,抓過背後玄弧弓,箭壺內抽出三支鵰翎箭,引弓射出,三箭齊發。當先三人,應聲落馬。手一揚,又是三支箭射出,直奔李元昊而去,勁力強勁,箭鏃破空,發出猶若雕鳴之聲。李元昊親兵揮兵器去打落。李元昊本人一動不動,望著周天一去的方向,恨得眼中冒火。三支箭一隻被兵丁打落,一支射在李元昊身上,卻折斷落地,李元昊身上穿的是寶甲,刀槍不入。另一隻射在親兵身上,那人痛喊一聲。李元昊正在怒中,揮刀一刀將那人斬了,喝到:“我西夏真無人嘛!”

而此時,周天一邊擋邊退,藉著寶馬利刃,已然送的僅存的十幾宋兵走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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