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塗雀
塗湖崩潰地蓋住自已的臉，太尷尬了，太尷尬了，自已會帶壞小孩的。
不過照她的意思，是想出去遊歷，也幸好還有小灰，我們不至於啥都不懂。至於出去後怎麼餬口，就是不知道只能聽懂小灰的獸語，還是能聽懂其它異獸的，得找個時間試試，要是都能聽懂那就好了。
塗湖簡單擦掉灰褐色果子粘上的塵土，咦，一股土腥味，難怪小灰也不喜歡吃。就剩最後幾口的時候，小灰突然從角落裡竄了出來，還不停叫著：“人，人！”
幸虧他們謹慎，回來之後就把鐵鎖拼好了，只要不是用力拽，應該發現不了。
塗湖飛快把最後幾個果子藏到了草蓆下面，趴到地上，開始裝瘋賣傻。
剛來到馬棚前的塗雀就看到了這樣詭異的一幕：
之前還算正常的二姐，現在正在地上到處爬來爬去，雙腿跪在地上，手臂向前支撐住身體，腳往後一蹬就爬遠了，跟毛蟲一樣。
“姐姐，”塗雀漂亮的杏仁眼都瞪圓了，“你之前不還好好的嗎？”
塗湖聽到她說話，也不爬了，立馬跑到門口：“餓！好餓！”
塗雀雖然年紀小，但她還是很聰明的，結合一下之前塗蝴的狀況和前幾天晚上她偷偷去廚房拿吃的，心下了然，這姐姐在裝傻。“姐姐，雖然不知道怎麼了，但是如果你有需要，我還是會盡力幫你的。”
塗湖還是不說話，他不能確定這個女孩是不是真心的。
“好吧，那我先走了。”塗雀見塗蝴還是不開口說話，決定先行離開，“對了，姐姐，下次記得把嘴角的汁水擦乾淨，當心其他人也發現你去過廚房。”淺綠色的衣角被陽光照得閃耀。
轉身後的塗雀哭唧唧：壞姐姐，不信我，枉我還餓著肚子呢！真討厭。不跟她玩了。
殊不知，馬棚裡的塗湖已經被驚訝得說不出話，沒想到這個人，看起來特別乖巧，才十歲左右，居然還會詐人！
這要是讓塗雀知道了，那可真委屈，自已只是想嚇唬一下姐姐，沒想到被他誤會了。
今天晚上就開始行動，塗湖下定決心。
夜晚悄然而至，塗湖照舊和小灰小心地躲著巡邏的人，來到圍牆處，他蹲下身在黑夜裡摸索“狗洞”。是的，就是這麼樸實無華，畢竟你也不能指望一個十來歲的小孩能幹什麼大事。
塗湖揣上剩下的果子和破碗，小灰趴在他的肩上，他們相伴出逃，向著未知的方向，唯有天上的星辰與月見證了這一切。儘管這行為很倉促，甚至有點不理智，但塗湖心裡有種預感，他不能再等下去了。
事實證明，他的做法是正確的。
即使塗雀刻意減少了飯量，但這瞞不了塗夫人。
今天是塗鴻塗鵠休學的日子，為了讓他們好好休息，塗夫人特意辦了一桌子菜，塗鶯和塗雀也圍在桌旁，一副其樂融融的景象。
塗雀特意放緩了進食速度，卻被塗夫人一眼看穿：“你又給她送吃的了？”
“孃親，我可沒有，只是最近睡不好，也沒什麼胃口。”塗雀本以為這事就這麼過去了，可沒想到孃親今天這麼不依不饒。
“是嗎？那她怎麼還活著呢？”
其他幾個孩子都震驚地看著塗夫人，許是沒想到她又犯癔症了。
“娘！雀兒哪會給那不中用的食物呢，她最聽你話了！”坐在塗夫人右邊的塗鴻趕忙握住她的手，感受著手中的冰冷，朝一旁呆立著的丫鬟大聲質問，“怎麼還不去拿藥！新來的就是不中用。”
塗鶯先是擔心地瞄一眼塗雀，今天晚上怕是不安寧了，衝塗夫人甜甜一笑：“孃親，除老今天又誇我了，你不是想讓我多讀書嘛！”
“對對對，我們幾個都可認真了，就是想幫哥哥分擔……”塗鵠接過丫鬟剛拿來的藥，想哄著塗夫人喝下。
塗夫人喝下藥後，漸漸恢復了神志，卻總覺得心神不寧，她只當做身體越來越不好了，不怎麼在意：“你們繼續吃吧，我出去走走。”也不管孩子們是什麼反應，起身離席。
“雀兒，不是二哥說你，你心善不錯，但如今這世道根本就不允許她那樣的人活下去！難不成還要因為一個傻子，不顧自已的身體嗎？”塗鴻恨鐵不成鋼地這個最小的妹妹，知道她心地善良，就算是給那人一點糧食也只會剋扣自已的口糧。
塗雀老實地點頭：“我真得沒給，從那次後我都沒去過那裡。”
“行了行了，哥相信你，我從書院裡帶了些餅子，大家一會分些，剩下的給她送去。”
“不好了不好了！”
聽到外面丫鬟的呼喊聲，四人詭異地沉默了，到底能不能好好吃完這頓飯啊！
雖然這麼想，四人還是先後跟著她來到了馬棚。就見到塗夫人呆愣愣地望著空無一人的馬棚。
塗鴻很快就反應過來，示意丫鬟：“你來說說，究竟是個什麼情況！”
丫鬟撲通跪在地上，邊磕頭，嘴裡還不停嚷嚷著：“少爺，我真不知道！夫人說想來看看二小姐還活著麼，到了馬棚卻見裡面沒有聲音，以為她真是沒了，推門一看就發現二小姐不見了……”大概是被嚇到了，顛三倒四地說了一堆。
琢磨過來的塗鴻和塗鶯一起扶住塗夫人。塗夫人這才回過神來，嘴裡不停喃喃著什麼，二人下意識湊近，就聽到“蝴蝶還是飛走了”之類的話。
蝴蝶？他們對視一眼，按下不表，將她扶回房間。
塗鶯特意把灌兒留下照顧夫人，房門輕輕關上，緩步來到庭院裡和剩下三個兄妹相遇。
“蝴蝶，蝴蝶還是飛走了……”塗鵠思索片刻，“我記得大哥好像提過什麼蝴蝶。”
塗雀好似抓到了思路：“二哥三哥鶯姐，你們知道二姐的名字嗎？”
三人齊齊搖頭，反應過來的塗鶯立馬接話：“我想起來了，除老有跟我說過一句話。”回望他們的眼睛，塗鶯緩緩開口：“蝶舞而世變，萬物有盛衰。【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