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整個皇城一片寧靜,只有那皇宮深處,依然傳來陣陣鶯啼。
在那棗紅色的富貴圍院內,一場活春宮正在上演。
而此時,院牆外的兩個侍衛,一臉習以為常的守在院門口。
“虎子,你成家沒呢?”稍微年長一些的中年侍衛懷裡抱著刀,摩挲著略帶鬍渣的臉,問向身邊的年輕侍衛。
“啊?羅哥,還沒呢。”被稱作虎子的年輕侍衛撓了撓頭,一臉尷尬。
“唉…也是,你這能掙幾個錢啊,別說娶媳婦了,就連溫飽都才勉強足夠吧。”
老羅抬頭望向天空,深夜裡,連星星都藏在雲後面,而這後宮內卻依舊鶯歌燕舞,好不快活。
時間一點點過去,空中迴盪著少女們的笑聲也逐漸淡去,取而代之的是抽泣,慘叫和求救聲。
在這皇城之內,難不成有人要加害於皇上?
只是統治者的惡趣味罷了。
作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當今正統天子,他既不勵精圖治,也不憂國憂民,偏偏沉迷於聲色犬馬。
難道他不貪戀權勢嗎?不,正相反,他對於權力的把控達到了近乎變態的程度。
朝中眾臣,怕他,也不怕他。
怕他,因為他嗜殺成性,無論是男女老少,一個不順眼,便要抄人滿門;
不怕他,因為他雖然不迷戀權力,但對於治國,恐怕連街上說書的都不如。
這樣的國家,還有未來嗎?
也許是先皇早有遠見,留下了些許極忠心的老臣,文武兼備,將邊疆廟堂打理得也算得上是井井有條。
可這江山是穩了,那百姓呢?
自然民不聊生。
即使沒有奸臣當道,但人心險惡,斂財是每個人心中都存在的陰暗面。
有人拼盡一生之力,只為求得一官半職,自然要物盡其用。
而受害者,自然就是平民了。
如此民不聊生,難道沒人想反嗎?
呵,反?
談何容易,且不說那些極忠心的老臣們佈下的天羅地網,就是街上的孩童都知道,當今聖上掌握著一群暗衛,被稱為“十殿閻羅”。
而他們也都有自已的手下,手眼通天,且只聽命於皇上。
由於身份的保密性,有的“小鬼”甚至都不知道自已的真實身份。
他們只知道生來就是為了帝國,死了也是為帝國盡忠。
也許也是因為如此,朝中臣子對這個“廢物皇帝”還有所忌憚。
皇城內外,無論是廟堂,亦或是江湖,都有自已的規矩。
皇城之中,皇帝的話就是規矩。
“呼——今天的夜,好長啊。”
老羅望著天空,沒頭沒尾的吐出這麼句話。
是啊,已是深夜,身為一國之君,不求其廢寢忘食地批奏摺,想國策,起碼應該也已經休息。
而這位呢?上一次上早朝是什麼時候?
就在老羅魂遊太虛時,一聲淒厲的慘叫劃破夜空。縱使聽過再多次,老羅也不由得一陣寒顫。
又是一朵嬌豔的花,敗了。
也許是身子骨不好,又或是什麼原因,正值壯年的皇帝早早就被酒色掏空了身體。
但這絲毫沒有減弱他心中的獸慾,反而變本加厲,向著更加非人的方向發展。
後花園內,一女孩趴在草地上,全身上下,有刀傷,有鞭痕,還有燙傷和針扎的痕跡,少女急促得喘息著,眼神中殘存的微光,也預示著她的生命即將走到盡頭。
草坪外,一個身著紋龍披肩的男人坐在金絲楠木做的椅子上,臉上無悲無喜,一臉冷漠得看著一群侍衛從宮殿中抬出一具又一具女孩的屍體,扔在草坪中。
這會兒,從門外走進一個白袍男人,看著院子中的一片狼藉,眉頭微微一皺,接著快步走到屍體堆旁翻找著。
當他翻到一個淚痣女孩的時候,眉頭蹙得更緊了,他輕輕放下屍體,來到皇帝跟前,單膝跪了下去:
“武侯羅城,參見皇上,吾皇萬歲。”
坐在椅子上的男人回過神,看向白袍男人,臉上露出一絲欣喜:
“羅公,你回來了!快快請起。”
白袍男人謝過後,便站起身,湊到皇帝身邊,耳語道:
“皇上,這,曾員外家的小女兒,可是曾老的逆鱗啊,如今江湖局勢動盪,朝中不能亂啊。”
白袍男人自知僭越,便再次跪拜下去。
木椅上,男人站起身,伸了個懶腰,滿不在乎:
“曾員外?曾老?活得夠久了。老而不死即為妖。待我明日斬妖除魔。哈哈哈哈哈!”
整個院子中,都回蕩著男人無羈的大笑,顯得異常刺耳。
白袍男人依舊單膝跪地,頭也不敢抬,生怕對上面前這個男人的目光。
羅城征戰半生,見過的人也不少;位居武侯,也不可能是隻有肌肉,沒有大腦的武夫。
可他從未見過誰和麵前這個男人一樣,眼神中,雖有城府,但卻少了大氣;雖有睿智,但卻狡黠;雖然氣勢非凡,卻依舊難掩其中的瘋癲。
而且,在上次唯一一次對視中,他失去了自已的二兒子,原因竟然是因為:直視聖上,目無尊卑。
羅城無奈地嘆了口氣,一聲屬下告退,便就此離開了院子。
也罷,只要不攪入這漩渦之中,安分地活著,也許能安度晚年吧。
羅城走後,身著龍袍披肩的男人解下披肩,扔向了已經收拾完房間的侍衛們:
“燒!就在這燒!朕要看看美人的煙是不是香的!”
侍衛們不敢多言,只得從屋內拿出木柴,搭成架子用火摺子點燃,一陣濃煙升起,蔓延到夜空中,與黑夜融為一體。
“哈哈哈哈哈哈哈沒想到啊!這麼美的人兒,烤熟了之後,竟然和豬肉的味道這麼像!哈哈哈哈哈哈啊哈”
男人癲狂的大笑,夾雜著濃煙,升入雲端,又墜回地面。
今天,是大西帝國,金屏十一年,秋夜。
整片天空黑漆漆的,只有一輪明月掛在空中。
孤獨,又清冷。
這時,一顆流星劃過夜空,就像在黑色的畫布上劃過一道白墨。
此刻,欽天監內,一個老人盤坐在星晷之下的蒲團上,緩緩睜開了緊閉的雙眼。
“熒惑守心?”
老人緩緩站起身,透過房間中空的天花板,望向了天空。
“要變天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平地一聲驚雷,伴隨著老人癲狂的大笑,一同迴盪在這空蕩的欽天監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