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昭昭離開後,陳盛像洩了氣的皮球一樣跌坐在沙發上。先是埋著頭,把雙手放在在腿上支撐著頭,過了很久以後又一根接一根地抽菸,彷彿要把所有的惆悵都抽進肺裡,抽進最貼近心臟的地方。

顧宴實在看不下去了,一把扯下了他嘴裡的煙,丟進了菸灰缸裡。

“這樣要死不活的,前女友?”

陳盛一陣苦笑,“嗯。”

“出息!既然放不下,就去追回來啊!一個大男人在這裡矯情給誰看呢!”顧宴非常不解,記得當初童瑤和自已分手,也沒見哭天搶地的,這麼多年過去了,內心也還十分平靜。

他甚至在想,如果童瑤結婚,即使她發請帖,他也不會去。

別說什麼原諒我盛裝出席,就只為錯過你之類的話。

一個合格的前任,就應該像死了一樣。

在顧宴的字典裡,就沒有拖泥帶水這個詞。

“宴哥,你不懂,不是我不想去追,是她根本就不肯給我任何機會。”陳盛抓了抓頭髮,無比苦惱的樣子。

“沒有機會,創造機會也要上!不要在這裡自怨自艾,不要做語言的巨人,行動的矮子!”

陳盛猛地抬頭,彷彿沙漠裡乾涸的旅人看見了綠洲,“宴哥,我懂了。是不是應該做語言的矮子,行動的巨人?”

顧宴像看傻子一樣看著他,“為什麼不兩手抓,兩手都硬呢?”

“什麼兩手抓,兩手都要硬?”謝騰飛推門而入,手中還提著熱氣騰騰的小籠包,“我是不是錯過了什麼?”

顧宴沒有開口,他向來不太喜歡八卦別人的私事。

要不是剛才看見陳盛一根接一根地抽菸,一副想要把自已抽死的樣子,就差沒做很中二地寫上某人的名字,一口一口抽進我的心裡這種事,他才懶得搭理這些情情愛愛。

情情愛愛之類的東西,只會耽誤他賺錢的速度。

現在自然更不會主動和謝騰飛說剛才這些牽扯了。

“大人的事,小孩子不要多問!”陳盛明顯不想在謝騰飛面前揭開自已的傷疤。

“指揮我去買早點的時候,怎麼不心疼小孩子睡眠不足?”謝騰飛一邊抱怨,一邊把手中的吃食放下,還順帶去廚房拿出了碗筷擺放整齊。

因為年齡比較小,又是體育生的緣故,所以腦袋始終沒別人轉得快,大學的時候就老被陳盛他們嫌棄,成天把自已看成一個弱智,沒想到現在還是這樣。

除了顧宴。

他總是平等地對待每一個人。

因為他始終站在食物鏈的最頂端,看每個人都像——弱智。

連陳盛這樣的天之驕子,面對顧宴,都從一開始的針鋒相對,變成了後來的惺惺相惜,然後是心悅誠服,最後俯首甘為小跟班。

謝騰飛氣呼呼地不和顧宴以及陳盛一起吃飯,一個人很有骨氣地端著吃食來到了沙發旁,一屁股坐了下去。

“我艹,這是什麼?”

謝騰飛開啟手提袋,裡面是顧宴口中價值75w的西服,還有一鋁製罐子,剛才就是這個東西磕人磕得慌。

“宴哥,這林昭昭還偷偷給你送禮了嗎?”謝騰飛調笑道。

“小小禮物,略表歉意。”鋁罐上還貼著紙條,寫著一行娟秀的小字。

“這是……”陳盛已經衝了過來,“她自已製作的牛肉乾?”

以前林昭昭就喜歡自已動手做各種吃食,牛肉乾、杏仁餅、話梅乾……每次都會用鋁製的罐子密封好,開學就給自已寄過來,後來變成她親自送過來,羨煞了一群人。

而現在,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包裝,只是那個享受的人,不再是他。

回憶,總會在某個不經意的瞬間,直擊念念不忘的人那脆弱的神經。

記得自已第一次和她約會,她負責準備吃食,自已負責考察約會地點。

當時她就精心製作了這種牛肉乾,而自已非常隨意地把她帶去了一個寺廟。

像自已這麼欠揍的男人,也沒有幾個了吧?

“陳盛,我怕。我們在寺廟吃牛肉乾,會不會不尊重佛祖他老人家啊!萬一他不保佑我們了怎麼辦?”林昭昭如同受驚的小鹿,扯著自已的衣袖問道。

“怕什麼?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留。心誠則靈,不拘泥於形式。”

而那個姑娘,居然傻乎乎地信了。

“陳盛,你為什麼帶我來這裡呢?是不是求姻緣來了?說!我是不是你前世五百次回眸換來的那個擦肩而過?”

林昭昭滿臉天真地問道。

而自已為什麼帶她去呢?

因為拜廟不花錢!

他甚至還厚著臉皮指著廟門口一塊四周光滑,中間有兩道深痕的青石板,滿臉嚴肅地說:“林昭昭,我家三代參與過該青石坡道建設,併入【股】。”

“入股?這塊石頭很值錢嗎?”林昭昭滿臉疑惑。

他微微側了側身子,指著自已的屁股說:“入的這個股!”

林昭昭笑得直不起腰。

那一刻,她該是真的喜歡自已吧!

連這樣蹩腳的笑話,都鼓掌配合。

“盛哥你認識林昭昭啊!”謝騰飛的話打斷了他的思緒。

“哦哦哦,我那天就說這個名字怎麼這麼熟悉,她不是盛哥你那前……”

陳盛一個眼神殺飄過去,謝騰飛把“女友”兩個字吞進了肚子裡。

“前途無量的老同學嗎?”

陳盛沒有理會他,轉身走到顧宴的面前,舉起手中的鋁罐,“宴哥,這個東西可以送給我嗎?”

因為林昭昭是學設計的,所以連鋁罐上面的圖畫,都是她親手設計並畫上去的,每一罐都不同。

這次是黛玉葬花,下次有可能是黛玉倒拔楊柳。

這次是武松打虎,下次有可能是武松簪花。

這次是孫悟空三打白骨精,下次有可能是孫悟空和白骨精的三生三世。

每一幅圖都妙趣橫生,像極了那個看似一本正經卻又聰明可愛的她。

顧宴毫不在意地擺了擺手,“拿去吧!拿去吧!看看你那沒出息的傻樣!”

末了又補充了一句,“兄弟如手足,女人是衣服。衣服可以再找,像我這樣的兄弟了就難遇了!”

謝騰飛動了動嘴,沒敢說話,免得又被嘲笑是傻子。

宴哥,雖然兄弟如手足,女人是衣服,可是你見過哪個人不穿衣服,七手八腳在街上狂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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