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冬宜是她的親生女兒,因為家裡男人賭錢酗酒,還時常打罵她們母女,姜姑姑無奈之下,只好出逃,帶著女兒流亡到了京城。

徐皇后見二人如此可憐,便將她們都帶回宮裡。

開始母女只是做些灑掃粗活,後來姜雪宴慢慢長大,母后便讓冬宜到內殿伺候,冬宜自小陪著雪宴長大,感情深厚。

國破那日,徐皇后一得到訊息,就立刻將她和冬宜一同塞入宮中最角落的櫃子中。

姜雪宴那時不過七歲年紀,哪裡意識到什麼危險,直到親眼看見殘暴的叛軍將宮中眾人殺死,她的面容定住了。

“去,快去把那個狗皇帝唯一的女兒找出來!”

叛軍聲音似鬼魅般縈繞耳邊,她看見那個一向高貴的母親跪在叛軍面前,苦苦哀求道:

“求你們了,不要再殺人了,留我殷王室一條血脈吧!”

“哼,你想的美!”

那首領一腳將她踹開,拔出長劍,直直刺向母后胸口。

姜雪宴嚇得要喊,卻被冬宜死死捂住了嘴。

她看見母后倒地不起,身上不斷淌出鮮血,卻依舊奮力託著禁軍的腿,在地上拉出長長的一條血痕。

“不要,不要……”

她的哀求並沒有起到半分效用,反而將人激怒,那個首領拔劍再次插入皇后胸口,沒多久,她便斷了氣息。

死不瞑目。

“快去!在各處給我細細地搜!今日不把永世公主找出來,就都別想走!”

“是!”

眼見大軍一股腦地闖入皇后寢宮,躲在幔帳後的姜姑姑突然出來,三兩步跑到角落的櫃子旁,將冬宜拖出來,高聲道:

“公主在這裡!大人們!奴婢將公主交出來,饒了奴婢一命吧!”

冬宜被驟然拖出來,嚇得慘叫不止,可她的聲音還沒落下,已經被一劍抹了喉嚨。

藏在櫃中的姜雪宴雙眼瞪大,那血腥的畫面不斷沖刷著她的感官,叫她心神俱顫。

公主自幼養尊處優,被父母呵護著長大,平日裡,就連她的手指頭不慎被金鉤劃破,身邊的宮人都會受罰。

可以說,從出生以來,她就沒見過這麼多血。

漫天的血,成了她昏迷過去前,最後的記憶。

後來,她渾渾噩噩,兩個月都未曾開口說過一句話。

等她意識清醒之後,卻早已改朝換代。

而她,也從一國公主,變為地位卑賤的掖廷宮人。

後來她常常想,或許在那一天,她自已也已死去,之後所經歷的的一切,不過是場夢而已。

可是夢終究會醒來,她依舊痛苦沉淪。

父皇、母后、還有冬宜,甚至於整個大齊,都已經離她而去。

自那以後,她的生命中,只有一件事情,那就是報仇。

她每日一睜開眼,只能看見李家父子如何高坐皇位,如何侵佔她家的江山。

一閉上眼,那個漫天是血的畫面就在她腦中不斷出現,迴圈往復。

多年的時光裡,姜雪宴沒有一天不在想,她該怎樣,才能讓這個畫面重演。

而物件,就是那侵佔她殷家皇位的李氏父子。

……

事隔多年,姜雪宴對當時的心境仍歷歷在目。

前世被仇恨矇蔽雙眼,對身邊的一切都漠不關心,近乎到了一種偏執的地步。

如今再回想,周遭的一切,原來都十分詭異。

譬如姜雪宴現在想起冬宜,還是刻骨銘心地疼,深覺對不起她。

何況那是自已親生女兒的姜姑姑。

可是,自從兩人離開洛陽,來到司藥司後,姜姑姑除非必要,就很少再提起冬宜了。

是因為太過愧疚,所以不願去想嗎?

……

四月初一,萬壽節。

此乃陛下登基後的第一個生辰,隆重非凡,朝野來賀,連依附大梁的各小國也派遣使者前來。

今夜宮中除了於兩儀殿設宴慶祝外,還允許宮人們在太液池旁放孔明燈,祈求祝福。

眼下還未到傍晚時分,那些不當值的小宮人便火急火燎地去了太液池。

深宮冷寂,這些難得的消遣,也能讓眾人激動萬分。

姜雪宴一路躲著人,帶著東西到那個荒涼的竹林中,祭拜冬宜。

說來也巧,冬宜的生辰,和天子竟是在同一日。

或許這日子特別不吉吧,到頭來,一個都活不成。

火苗絮絮燃起,將紙錢吞噬,噼裡聲中,夾雜著雪宴的絮語:

“你愛吃的桫欏糖,宮裡沒有。我花光全部的月錢,託採買的內監去宮外找,也說買不到。”

桫欏糖是西域進貢的甜點,極其珍貴,製作工藝也十分複雜,姜雪宴幼時只吃過一次便喜歡得緊。

為此,徐皇后特意叫人尋了個西域的廚子回宮,專門為她做這種糖點。

這種糖冬宜也愛吃,可是姜雪宴分了一個給她之後,冬宜就被姜姑姑私下責罰。

她知道以後,就將糖偷偷藏起來,等到無人時,再偷偷塞給給冬宜吃。

細想來,其實桫欏糖的味道,她也早就遺忘得乾乾淨淨。

“冬宜,等我將一切事情都辦完,說不定,很快就能和你相見了。”

“你阿孃她……有太多事情要忙,等下一回,我再帶她過來。”

姜姑姑、姜姑姑……

想到這,姜雪宴又是出神良久。

上一世臨死之前姜姑姑的異常,讓她不由得重新審視姜姑姑的過去。

照理來說,姜姑姑被她的賭鬼丈夫家暴,拼死帶著自已的女兒出來,應該是極為愛她的。

可姜姑姑不僅連冬宜的生辰都不記得,姜雪宴這兩日細細回想,似乎當年在大齊時,冬宜和姜姑姑也不算親厚。

“冬宜,不管她有什麼秘密,我都會查清楚的。”

……

從竹林出來之後,姜雪宴越往外走,宮人們談笑的聲音便越發明顯。

今日,幽靜森嚴的宮苑難得熱鬧一回,走到太液池處,依稀還得聽聞遠處兩儀殿的絲竹管絃之聲隨風飄來,飄渺無邊。

往日每隔三十步,池邊便有一宮娥持燈靜立,可今日就算沒了宮燈,周邊也是亮如白晝。

姜雪宴抬眼一看,微微頓住腳步。

太液池上一片浩蕩天空,不知何時已經飄浮著數萬盞孔明燈,照得河邊暖融融一片,這一剎,天地間似乎都溶於這萬般光彩中,竟叫人有一種幸福的錯覺。

她總是習慣安靜的,這樣的熱鬧叫她無所適從,姜雪宴只短暫看了一眼,便快步垂著頭穿過談笑的人群,往司藥司走。

可方行至放置燈籠的桌案前,她卻恰好撞上幾個司藥司的宮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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