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結束得很早，教室裡面的人很快就走得不剩幾個。他們在走廊一邊漫步，一邊討論著。
李超風和方姚文兩個的意見很一致，都認為那是外太空的某個角落。儘管人類早已能觀測到超過幾百億光年之遠的宇宙，但畢竟這些空間都是黑暗無比的，誰也沒法否定他們當時看到的是宇宙中某個角落的景象。
林主蘇卻不是很同意他們的觀點。他覺得自己看到的那些根本不是宇宙空間的物體，更像是顯微下能看到的景象。他曾經一度堅持那是自己眼球的顯微結構，但是從他們三個也能看到那番相同的景象來看，這點也不攻自破了。
目前所有的一切也只是停留在猜測階段，並沒有什麼驗證的方法。
他們走到右邊的球室門口，在高高的矮牆上面坐下。
“既定規則不會改變，過去也可以被改變，目前我是這麼定義這個時間下的規則的。”林主蘇說道。
“這裡所有的一切都跟過去無關，我認為我們是來到了一個獨立於其它所有時間的過去，這個時空下所有一切都按照存在的既定規則去發生。”林主蘇繼續說。
“這樣說也不是很準確，像彩票的數字按道理應該是隨機產生的，如果真的是按照既定規則來進行，那麼在這裡產生的每一期彩票數字應該是不同於我們那個時間的。可是我們購買的彩票和真實時間下記錄的資料沒有不同。”林樣反駁。
“有件事情值得一提，股票在我們介入購買之後，往後一段時間不管是走勢，還是其它相關聯股票的走勢都有了細微的變化。但是彩票卻完全沒有變化。儘管我們購買了彩票並且中了獎，在隨後的幾期開獎中，彩票產生的數字也跟記錄的一致。”李超風接在林樣的話後面說。
“這個時空下發生的事情跟我們所知的一樣。在學校裡我們確實看到班長走往有人抽菸的廁所；我也看到了目標車輛和大貨車同時出現在十字路口；阿超也在攔下的麵包車裡聽到了手機鈴聲。”
這是他們記錄中用來證實“未來程序是否會改變”的事件。
在過去的時間，班長會走往有人抽菸的廁所，並會將此事告知班主任。正常的後續發展中班長將被那群小混混毆打至住院，並驚動警察到學校進行調查。而在這一次的時間當中，他們阻止了這件事的發生，並確保了後續發生的一切都不再發生。
在這一次的時間中，方姚文也將阻止發生在過去的大貨車和小轎車相撞；而李超風將阻止麵包車的失控，挽救幾個小孩的性命。
“現在看來這個時空下很多事情確實是按照過去發生過的在重演。但是隨機事件仍然以這種形式出現就是一個比較奇怪的問題了。這種情況你根本不能確定這個時空是否是獨立的，或者說它是真正的過去。”李超風說。
林主蘇同意地點了點頭。
“結合一些事情我對它做出的解釋是：我們確實來到了過去的時間，所有的一切按照過去所發生的在重演。但是如果受到其它因素的影響，它將會遵循已有的規律發生改變。這種變化只依循因果關係，只有因發生變化，才會產生不同的果，否則一切就跟過去發生的一致。”林主蘇接著說。
“目前來看的確實是這樣。但是我還是要提醒你一件事，我們現在沒有發現的一些事情並不意味著它沒有發生。”林樣提醒道。
“就目前所經歷的這些來看，跟我提過的關於樹枝樹幹的那個猜想很相似。”李超風說。
這是李超風之前在網上看到的關於時間的假說：
如果把時空劃分成時間和空間，用“樹”來描述時間的話，那麼他們現在所處的便是樹幹的某一分支。44年是樹木的樹幹，這個時間是樹木的主樹幹，世界上所有的時間都是朝著這個方向生長的。這根樹幹不斷朝一個方向生長，直到有人去幹預它。不管是透過什麼辦法，一旦時間被幹預，那麼樹幹就會長出樹枝。在過去待得越久，樹枝就會越長，不斷生長。而樹枝的生長只要遵照樹木生長的規則，但是它又是和樹幹分開的；雖然和樹幹擁有同樣的基因，可是分支並不需要模仿樹幹的樣子來生長。
“這確實很好地解釋了我們現在所經歷的一切。”林樣說道。
“不管在我們自己的時間上科學告訴我們什麼，我們自身的觀念和理解怎麼樣，到了現在這個時間，我們所有的一切都應該以目前發生的為基準。”李超風說。
“我同意。不管我們自己時間下的世界是怎麼樣的，我們都應該對這裡最基礎的東西產生質疑。”林主蘇說道。
“畢竟過去的科學都是猜測，我們現在才是真正的在透過實驗驗證關於時間的問題。”李超風說。
說完，李超風看了一眼周圍，並向他們示意周圍早已沒有人了，只是偶爾能從球室的方向傳來聲音。
他們結束討論，各自離開，方姚文和林樣從後門離開，林主蘇和李超風則往外走了一段路，之後各自打車回家。
回到家後林主蘇無事可做，他回憶起過去的這個時間，這是蘇爸爸最惦記的時刻了。每年這個時候蘇爸爸一回家就會找林主蘇討要家庭報告書。對林主蘇來說，這一天是最難度過的，他從來都是處於一種汗洽股慄的狀態。蘇媽媽一般不會來詢問成績，因為她知道這個結果必然會在晚飯前揭曉。
這一次林主蘇坐在桌子前，不緊不慢地翻看著漫畫。漫畫看到一半的時候蘇媽媽走了進來，她竟然是來向林主蘇要成績單的。林主蘇甚是疑惑地看著她。
蘇媽媽盯著林主蘇看了很久，以為他的成績又拿不出手了。
“你怎麼也來找我要成績單了？”林主蘇疑惑地問道。
“期中考你成績那麼好，你爸說什麼都不信，說你一定是作弊了。這次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也作弊了。”蘇媽媽竟有些幸災樂禍地說。
“看吧看吧。”
林主蘇把成績單拿出來，順便把獎狀也遞給她，之後便繼續翻起了漫畫。上一次期中考試的時候林主蘇幾乎所有科目都拿了滿分，蘇爸爸一度堅持林主蘇在考試中作弊了。儘管後來班主任多次堅持成績的可靠性，蘇爸爸也還是疑信參半。
“你真的沒有帶小抄嗎？”
蘇媽媽竟也懷疑起林主蘇，不過這個成績確實會讓他們瞠目結舌。
林主蘇並沒有回答。
“不錯啊，你爸要是看到這個成績不知道得多高興。”
“他肯定會跟你一樣的反應。”林主蘇覺得未來的景象已經可以預測到了。
下午，林主蘇實在是無事可做，於是便躺在床上小睡了一會。這可是他第一次能在這個時間如此輕鬆地睡上一覺。只是這種感覺只是保持在他還未完全入夢的時刻。
不知道睡了多久，一陣清晰而且熟悉的聲音就像不需要進入耳朵一般，直接傳進了林主蘇的大腦。連續的響聲，每一個音節都準確地擊打著林主蘇內心深處的那份恐懼。連貫的動作，每一部分也都像精準彩排過一樣。
起身，轉向旁邊的桌子，敏捷地伸出手，嘗試抓住空空如也的桌面上的書。
林主蘇的手已經來到桌子的檯面上，直到看到桌子上沒有擺上課本後他才反應過來這已經不是真實的過去了。
蘇爸爸的開門聲讓林主蘇嚇出了一身冷汗。儘管此時的林主蘇已經拿了好成績，可是他依然會被這個聲音所驚嚇到。
這份刺激也令林主蘇開始思考起一個問題，但他還沒來得及仔細思考蘇爸爸就走進了房間。林主蘇太確定蘇爸爸的目的了，還沒等他開口林主蘇就主動地將成績單遞了過去。蘇爸爸來回翻看，雙眉緊鎖著。最後蘇爸爸放下家庭報告書，盯著林主蘇看。不過這次他並沒有橫眉怒目地問林主蘇是否有作弊，可能是上次的事情給他打了預防針。
“你成績怎麼變化這麼快？”蘇爸爸雖然相信了，但是還是無法理解。
“以前上課從來都不聽課，現在上課有認真聽講咯。”林主蘇回答。
蘇爸爸沒有說什麼，放下東西轉身就往外面走去。
蘇爸爸一走出房門林主蘇便立馬坐到小書桌前，擺好各種書本，再從底下的抽屜翻出手機，上網查起資料來，同時給他們發了資訊。
林主蘇：“我發現了一個新的問題。”
林主蘇先是把下午發生的事情大概的跟他們講了一遍。
林主蘇：“醒來後我就一直在想這個問題，到底是什麼東西會隨我們一起來到這裡。”
方姚文：“現在能確定的也只有記憶吧，我們的肉體肯定是沒有到達這裡的，否則我們也不會以這種形式出現。”
林主蘇：“也不能排除肉體被丟棄在這個時間的某個角落，但是我們還是‘附身’到了年幼的自己身上。”
方姚文：“會不會我們的肉體現在正處在宇宙中的某個地方，所以之前我們看到的那個空間就是宇宙中我們的眼睛所看到的？”
李超風：“如果真是這樣，只怕我們的肉體現在早已經被各種小行星或者宇宙垃圾撞得滿身是傷了。”
林主蘇：“我現在能確定的就只有記憶，但是害怕的感覺應該屬於記憶的一部分嗎？還有，思想、行為、能力、情緒、習慣等等的這些部分。”
林主蘇發現又給自己找到了一大堆難題。
林樣：“還有一個問題，你們有沒有想過你們的‘人格’去哪裡了？”
李超風：“‘人格’？什麼意思？”
林樣：“我們來到這裡之後，是不是把我們幼年時期的人格給替代了？還是說我們可能會存在雙重人格？”
林主蘇：“他說的是過去和現在的人格。”
林樣：“至少目前為止我們只有未來時間下的人格。如果這個時間是一次性的，就是說我們一旦回去這個時間就將不再存在，那麼一切就很合理。”
林樣：“否則的話就存在一個疑問，我們離開這裡後這個時間下的我們會是怎麼樣的。他應該記得他被附身後這段時間所發生的事情嗎？還是遺留了一段空白？”
林主蘇：“如果真的是一段空白那就很恐怖了。一旦我們在這裡待上十幾年，等我們離開的那一天，這個時間下的我們將會存在一段十幾年的空白記憶期。”
林樣的這個想法讓所有人都不寒而慄，他們不約而同地開始回想自己是否有出現過突然失憶或者頭腦空白的一段時期。這個提問似乎中斷了他們的討論，每個人都不知道接下去該說點什麼，或者說誰都不敢輕而易舉地說出接下來的話。
第四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