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允兒醒後,得知江月前兩天早已入葬。她默默坐在床沿,許久,一言未發。

再抬眼,迎向從窗外照射進來的光束,虞允兒微微偏頭,用指尖輕輕遮擋。

那光有點刺眼,就像江月一樣,溫暖得過分。“可你不在了。”她喃喃自語。

人死不能復生,來世走一遭,活著的意義究竟何在。

誰又能告訴我……

她驀然站起,四下環顧,這並非江月的居室。那落地窗灑下灰色的光影,書桌一塵不染,簡潔至極,別有一番禁慾風。

虞允兒走出房間,眼前的客廳環境似曾相識,卻傳出女孩氣急敗壞的聲音,夾雜著遊戲音效:“快滾!你這個懦夫,怕死還敢玩遊戲!”

聲音很是陌生。

虞允兒注視著這位女孩,梳著雙馬尾,戴著電競耳機,一看到有人出來,她立刻摘下耳機,驚喜出聲,“太好了!你終於醒了。”

她穿著一件寬鬆的T恤,衣襬長到蓋住膝蓋,兩人年紀相仿。又說:“你睡了兩天兩夜,一定餓了吧?等我打完遊戲,我給你做頓好吃的啊。”

“實話講,我做的飯菜可香了。想當年,我父母可是大廚,嘿嘿,我也是偷學了幾招。”

女孩一邊說著,一邊視線在螢幕上移來移去,忙得不亦樂乎,似乎沒有空閒時間。

虞允兒淡淡收回視線,給自已倒了一杯清水,潤了潤乾渴的喉嚨。

她終於能夠開口說話,雖然還有些生澀,但比起之前張口就啊啊,真的好太多。

回憶起那件事,虞允兒盯著手心陷入深思,這難道就是四階喪屍的能力嗎?

“哈哈,看我不滅了你們。”

“小小鬼道,竟敢在我面前班門弄斧!”

“突突突!一個也別想跑!”

打遊戲時噪音很大,女孩的聲音像連珠炮一樣,不停地發出聲音。

虞允兒下意識地皺了皺眉,看向正沉浸在遊戲中的女孩。那全神貫注、怡然自得的樣子,彷彿世界末日對她來說只是個假期。

“網路遊戲?”

“哎呀,這是單機的。”女孩忙裡抬頭,咯咯一笑,“我就是閒不住,待著太無聊了,罵得那些都是機器人,哈哈。”

一個人還玩得這麼開心……

虞允兒垂下眼簾,淡然轉身。女孩從沙發上站起,忙跟上去,“嘿,我叫信子,是領隊的安排,讓我來照顧你的。”

虞允兒回應了聲,推開門離開。

信子靠在門邊,喊道,“你是去找領隊嗎?還是要去哪裡?我還沒做飯呢!”主要是遊戲也沒結束。

虞允兒身形一頓,看來這名叫信子的女孩顯然不知曉她喪屍的身份。

“我不餓。”

眼看她遠去,信子可真是急了,要是讓她走,領隊萬一發火。可手上那未打完的遊戲,真是讓人頭疼,“真是沒用,快點打啊!”

她眼睛一抬,“哎,等等我!”不是,等我打完這局。

信子終於結束遊戲,可虞允兒的身影早已消失。追出去一小段路,也找不到人,她懊悔的拍了下腦袋。“誒呦,真的是,搞什麼!”

虞允兒來到江月曾居住的房間,躺在江月睡過的床上,她把臉深深地埋進被子裡。

似乎時間靜止,故人歸來。

還能感受到江月的氣息,恍惚間江月仍在她身邊。

虞允兒從抽屜裡取出了那個熟悉的煙盒,坐在平樓的邊緣,雙腿輕輕搖晃著。

抽出一根菸,咬住。

就這樣,靜靜地望著天空,大地,樹木,基地的倖存者們。思緒如白紙,令她無所適從。

—— 我真的很喜歡你,見到你第一眼……

腦海中來回縈繞的,是那江月留下的聲音與畫面,揮之不散。

虞允兒無奈地彎起嘴角,姐,如果你還在的話,或許我真的會答應你。

……

“人呢?”男人冷冷地問。

信子猶豫著,半晌說不出話來,對上祁玉肆那冷冽的目光,她只好硬著頭皮:“領隊,我不知道她去了哪。”

“信子,沒有第二次。”

她的身子微微一顫,快聲回應。“對不起!下次一定。”

看著男人漸行漸遠的背影,信子暗自鬆了一口氣。那姐妹,渾身是血,被領隊帶回,眾人都在猜測她是領隊金屋藏嬌的小女友,詢問同去之人,皆是緘默不語。

話說領隊如此冷酷的人,那柔弱萌妹能應付得來?

信子對此深捏一把冷汗。

午後的陽光如金針刺眼,透過樹縫灑在平頂。祁玉肆一抬眼,便瞧見女孩坐在上面,金色的陽光與她依偎,安靜的宛如天使,與世隔絕。

嗒!重步踏地。

男人站在她身後。

“有火嗎?”虞允兒沒回頭,冰冷的氣場,她早已猜出前來的人。

祁玉肆從口袋摸出一盒火柴盒,擦燃,攏掌避風,偉岸的身軀貼近虞允兒,火星點燃煙的尾端。

虞允兒盯著他矝冷的側臉,卡其色的風衣,衣領高束。明明只有幾秒的動作,在冷峻的男人身上,彷彿演繹了一部經典港片。

祁玉肆忽然出聲,“你在看什麼?”

“……看你。”

“看上了?”他又問。

虞允兒微微一愣,繼而莞爾笑之,將目光移開,“真是沒想到,你居然還會講冷笑話。”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煙,嗆得滿臉通紅,感覺肺部彷彿被煙味填滿。

虞允兒搖了搖頭,“我確實不擅長抽菸。”

“我教你。”

祁玉肆接過她手中的煙,眼神微眯,優雅地沉吸一口,煙霧繚繞間,緩緩吐出。煙霧中,他的眉眼若隱若現,宛如一幅朦朧又神秘的畫卷。

男人面容淡定如湖,似乎世間一切大事皆不足掛齒。

—— 他宛如神明降世,給予我新的希望。

江月,這樣冷漠無情的人,會是神麼?

虞允兒深深否認。

他將煙還她,“你再試試。”

虞允兒學著他的模樣,又抽了幾下,這次感受明顯要比第一次好很多。

原來,抽菸是這種感覺,能帶給片刻忘卻煩惱的寧靜。

時間一點點消逝,兩人默默看向遠方,短暫的沉默誰也沒有打破。

……

風漸漸變大,女孩的長髮被吹得飄揚。

虞允兒說:“我想穿婚紗。”

祁玉肆佇立在風中,雙手插在風衣口袋中,簡簡單單地回了句,“好。”

虞允兒收回視線,望向他,“你不想知道為什麼嗎?”

“無所謂,新郎又不是我。”

虞允兒,“……”

她一時間無言以對,心中的鬱結在悄然間消散了一些。

這人講出的話,總有一種平靜的抓撓感。

見她靜默好一陣,祁玉肆笑了,唇角牽起,很淺,但虞允兒感受到了。

“你會笑啊……”

祁玉肆眉梢微挑,未作回應。

基地裡那麼多人類的犧牲,江月離去,你還能笑得出來。

虞允兒心生不悅,把煙吐向祁玉肆。男人並沒有躲,只是淡淡地看著她。

讓虞允兒覺得,他眼底的情緒,如同煙霧一般難以捉摸。

氣氛再度安靜下來。

“我今晚去江月的房間睡。”

他微微頷首,應聲:“好。”

——

翌日一早,信子帶著一個精美的禮盒敲響了房門。虞允兒接過禮盒,開啟一看,裡面擺放著一套簡約而別緻的婚紗,配套的頭紗、一雙閃閃的高跟鞋,以及一套完整的化妝品。

那個男人的辦事效率,雷厲風行,真快。

虞允兒洗完澡後,換上婚紗,梳了一個公主披肩發,輕抹淡妝於面,再戴上潔白頭紗。

她站在鏡子前,凝視著鏡中的自已,想起江月送她的那些衣服,大多都如此優雅高貴。

大概江月心中憧憬的是,願我如公主般生活。可在末日,誰還會信存這麼美好的祝福,也就只有江月了。

虞允兒抬起臉蛋,眼角發紅,不能讓眼淚掉下來,因為這次的妝很漂亮,可不能哭花了。

我是要去見江月的。

她開啟門,迎面而來的祝凡。他一身黑衣,額頭上裹著繃帶,拄著一副柺杖。他看到虞允兒時,勉強扯出一個笑容。

祝凡走到虞允兒身邊,低聲抽泣著說了一句:“抱歉。”他的表情不再像以往那樣輕浮,而是顯得有些沉重。

要不是他魯莽的行為,江月和基地的兄弟也不會為了他而失去生命。

虞允兒動作一滯,輕聲開口:“這不能怪你。”要是江月也在的話,她也不會責怪你。

江月,只是做了她一直想做的事。

“我跟你一起去。”

虞允兒和祝凡來到基地大門,而祁玉肆早在那裡等候,見他拿出車鑰匙。

她問,“葬很遠嗎?”

“江月以前所生活的基地,父母,兄妹,都在那裡。”

三人上了車,虞允兒搖下車窗,白色的頭紗被風吹到一旁。

女孩側著身,靠著窗沿,一手往外伸出,靜靜地感受著風的速度。

她漸漸地彎唇,想到了什麼,自顧自地說,“若是坐江月開的車,壽命都要減少一半。”

祁玉肆握著方向盤,冷漠的餘光掃過女孩白淨清秀的臉蛋。她正仰望著天空,那片晴朗的藍天,天氣格外的好。

到了目的地,三人下車。

祁玉肆從車裡拿出一捧鮮花,遞給了虞允兒,她說了聲謝謝。

一塊木板制的墓碑靜靜地矗立在樹旁,虞允兒走近,輕輕蹲下,婚紗隨著她的動作輕拖在地上,與樹葉相融,和泥土交織在一起。

她小心翼翼地撫摸著木板上的名字,柔聲喚道,“江月,你看看我,穿婚紗了。”為你而穿。

“你不是想讓我當你的女人嗎?”

“你現在一定開心壞了吧。”

虞允兒低著頭,眼淚不知不覺又掉了下來,她極力不想哭,但酸意幾乎佔滿。

淚珠越砸越狠,無法抑制,女孩再也忍不住,放聲大哭一場,哭得撕心裂肺,讓人心疼。

祝凡想要上前給予她一些安慰,但最終還是把手收了回來。他的眼中浮起一層霧氣,好似在訴說著,“小貓咪,我或許沒有資格這麼做。”

祝凡又看了看祁玉肆,而他面色沉靜無言,只是安靜地立在一旁,陽光灑落,增添了幾分孤寂的溫度。

不知過了多久,三人返回基地。

“她一直呆在房間裡沒有出來。”

祁玉肆思忖信子的話語,眉頭微蹙。他來到江月的房間,敲了幾下沒回應,拿出一備用鑰匙,開鎖,空無一人。

窗戶朝外敞開……

“領隊,基地內沒有那個女孩的身影。”

這時門衛傳來話,“前五分鐘,有一個女孩打暈我們,跑出去了。”

祁玉肆駕車一路尋覓,終於在江畔處找到那一抹雪白。

女孩還穿著婚紗,赤腳站在護欄外,被疾風搖撼,頭紗飄揚,搖搖欲墜。

下面江水洶湧澎湃,正是漲潮期,如果跳下去,真的能死嗎?

“你若死不了,被江水沖走,落到不知何地方,可就見不到江月。”

男人的聲音從背後冷冷地響起。

虞允兒驚訝地回頭,“你怎麼可能知道我的想法,還能找到我?”

“憑感覺。”

虞允兒,“……”

他看著她,“一定要尋死?”

虞允兒冷嗤一聲,“你不懂,像你這樣冷血的人,永遠都不可能會懂。”

祁玉肆沒有反駁,他依舊靜靜地看著她,夕陽西下,暮色蒼茫,一切寂靜又荒蕪。

“你找不到活著的理由,那請你替江月活下去吧。”男人沉聲道。

讓虞允兒心頭一震。

這句話猶如撥雲見日,輕而易舉的像羽毛一樣脫口而出,卻又有千斤重。

—— 你知道的,我想守護他們,可我太弱了,我失言了。

“江月……”

虞允兒緩緩抬起頭,眼中閃爍著新生的光芒,“你說的沒錯。”

我怎能輕易放棄,江月所守護的一切,我定要替她完成。

活著,並不是一件沒有意義的事。

虞允兒翻過護杆,不料裙襬被勾住,身體往後一仰,她不由面失驚色,一雙有力的胳膊及時抱住了她。

男人沉穩而快的心跳聲如鼓點般迴盪在耳邊。“這次我接住了你,下次沒這麼好的運氣。”

話語,似曾相識。

女孩堅定道,“不會有下次。”

“跟我回基地?”

“我是喪屍。”

祁玉肆不可置否地嗯了一聲,鬆開她,“你在我身邊就行。”

這男人總是這麼自信,他連三階都打不過,如今放一個四階的喪屍在身邊。

虞允兒頓時覺得好笑。

“我不回去,但我一定會好好的活下去。”守護江月想守護的東西。

祁玉肆看著她,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他拿出一盒煙,從中抽出一支,向虞允兒示意。

虞允兒叼著煙,男人側身遞火,把剩下的煙盒推給她。

兩人靠著護欄,看向江。

“你不抽一支嗎?”她問。

“不抽。”

虞允兒的眉頭挑了挑,這會又不抽?明明動作那麼熟練,一看就是老菸民。

……

天色已晚,她用手指彈了下微弱的火光,這一支菸抽完了。

兩人默契地轉身,朝著相反的方向走去。

夜色漸濃,未知的下一刻誰也說不清,但此時此刻,做自已心中所願,便是生活的真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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